傅时凝抱着两捧花回了家,趴在玄关处的毛球听见动静立即起身,等傅时凝一进门,就黏了上去。
傅时凝失笑,“怎么这么黏人啊,今天太晚了,麻麻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傅时凝将花小心放好,才把像只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的毛球抱进怀里。明亮温暖的落地灯发着暖黄的灯光,衬得沙发上的一人一猫,格外温馨。
傅时凝看着不远处的玫瑰,叹了口气,这小半年来,她和陆妄两人总是聚少离多。跟她长期合作的一家公司最近有了新需求,她要动身去一趟谷南那边。陆妄周日回来,她肯定是赶不上了。谷南那家公司算是她的老东家,她为了准备博士毕业拖到现在,再不动身就说不过去了。
傅时凝“啧”了一声,傅家在京城虽然排不上什么名号,但是也是体量不小的大户人家。她从小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几两碎银,四处奔波。这些年,傅时凝落魄地碰了不少壁,一路磕磕绊绊,勉勉强强衣食无忧。确实印证了姜芸当年那句“你凭白享着偷来的滔天富贵,若凭你自己,你有什么呢?”
傅时凝心里念着这句话,不久就抱着毛球沉沉睡去,浸润在温柔的灯里的脸依然有些苍白,羽鸦的睫毛微颤,眼睑一片青黑,像是累极了。有些宽松的居家服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白皙玲珑的玉肩,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得不像样子。
傅时凝盯着傅家别墅恢宏的大门,修剪整齐的木槿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傅时凝却觉得违和地皱眉,她还记得这里应该是满树肆意绽放的木槿花。
她这是在做梦吗?
她有些惊异,竟然梦到了傅家吗?
前方温厚含笑地老管家慈爱地看着她,“小姐路上累不累?宋妈给您做了最爱吃的绿豆糕。”
傅时凝心中惊骇,看着面前慈爱的人,有些哽咽。自己的身体却已然开始动了,只见她笑意盈盈地扑进老管家怀里,亲昵道:“莫叔!”
背后传来温润的调笑声,“时小凝,不知羞哦。”
十六七岁的霍钧早就抽条,长身玉立,已经有了几分后来高大挺拔的样子,正帮着下人分辨傅时凝的行李。他笑容温润,仿若阳春三月里和煦的暖风,身旁的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傅时凝皱着鼻子,冲他狠狠“哼”了一声,可惜她长得娇艳,声音软绵,毫无杀伤力,像只气恼地只能喵叫的小奶猫。
坐在车里的温岚探出头来,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转向傅时凝,温柔地说,“时凝别听你哥哥胡说,快点儿进屋去,这天气真是闷晒得厉害。”
傅时凝随着莫叔进屋,渐渐清晰的敲打声入耳,她心头一痛,忽然想起这是什么时候了。果然,小时候的自己有些好奇地问莫叔,“莫叔,家里这是在干什么?”
莫叔神色不自然,可惜小时凝没有发现,“夫人这几日在家,将花园翻新了一下,还找人在花园那边修个喷泉。”
她正捧着宋妈妈舀的绿豆汤,狠狠喝了一大口,感觉满身的燥意都去了大半。她听了莫叔的话,小幅度点点头,“这样啊,妈妈呢?她在家待几天?”
“早上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就出去了,最近在接触一个大制作,夫人准备冲奖。”
小时凝有些失落,“好吧。”
莫叔一眼看出小孩儿的心思,安慰道:“算算时间,夫人很快就回来啦。”
小时凝坐在桌子上小口吃着宋妈做得绿豆糕,幸福地眯了眯眼。这是他们升高三的那个暑假,为了宽慰他们即将忙碌的高三生涯,温岚带着两人出国游玩了半个月。
小时凝到底年岁小,一路舟车劳顿,安安静静等了两三个小时,也没等到姜芸或傅濯。她困倦得厉害,决定闭着眼睛等,结果没一会儿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花园里不时传来工人敲敲打打的声音,小时凝躺在床上脑子还有些昏沉。听着施工声,什么也不想的发着呆,不想起床。
忽然之间,她心头一紧,嘭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飞快地跑下楼。宋妈眼疾手快,连忙把她搂进怀里,宠溺道:“小祖宗,小心些,鞋子呢?”
小时凝看到宋妈,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宋妈,宋妈,我的茉莉树呢?我的茉莉树没有动吧?”问到最后像是在求证什么似的,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
宋妈望着她通红的眼睛,嗫嚅半晌,最终只是安抚性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小时凝一下就落了泪,长长的睫毛都沾满了泪水,湿漉漉一片,看起来可怜得不行。转身就向往外花园跑。宋妈不舍得拦她,只搂着人给她穿了鞋子,就由着小时凝去了。
那个陪伴了她十多年的葡萄架已经拆得只剩下经年累月刻下的浅浅的痕迹,旁边的那棵茉莉树更是早没了踪影。附近一片都被清空了,光秃秃一片,乱七八糟错落的树坑,堆砌的红砖和水泥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