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送林惜安以后,靠着林惜安家附近的海棠树,吸了一支烟。
他看到二楼林惜安的房间灯光亮起,女孩走到窗边,拉上了米白色薄纱窗帘。
她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脑子里温习今日学到的东西?或者是思考下次上课时的作品要送给谁?又或者只是在桌案上摊开一本书,默默地复习?顾砚不知道,但各种画面随着他的想象跃然于脑海,低垂的夜幕中,他在薄薄烟雾的缭绕下,轻轻勾起了唇。
几枚海棠花瓣掉落在他的肩头,如同女孩房间的灯光,给予他抚慰与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女孩的家。
一个人在城市间奔驰,却没了刚刚和林惜安在一起时的畅快,欢愉过后的迷惘与虚无占据了他的胸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刚驱车到名湖雅居,还未置单元楼下,便见附近一处零散着几项娱乐设施的空地,黑压压站着一群人。
约莫有近十人的架势,顾砚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他的。
为首那人叫卞志鸣,是四中有名的混混大哥。他身旁颤颤巍巍站着陆松,陆松穿着一双豆豆鞋,裤腿被挽起近一尺高,肥头大耳,前些天正是他嘴欠带着几个人找了顾砚的麻烦,被顾砚收拾了一顿,眼下这情形,是搬来了救兵。
顾砚只觉这场景滑稽,凛冽的目光下,他悄悄勾起唇,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果不其然被那边的人群注意到,卞志明朝他的方向不屑地吹了声流氓哨。
顾砚不想涨他们的气焰,没搭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径直往楼道里走。
他没有拿摩托车下的花盒,他知道自己会被叫住。
“喂,顾砚,老子叫你呢。”卞志明嚣张道。
顾砚转身,扬了扬眉:“你谁啊?”
卞志明自诩打遍云初各所高中,早已人尽皆知声名在外,此刻顾砚装不认识他,无疑如拿刀剑戳向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卞志明张了张嘴,怒从心中起,抖腿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你不认识我卞哥,那你认识我不?”陆松向前一步,用大拇指指了指卞志明,又指了指自己。
顾砚轻嗤一声,朝他们走过去:“上次被我打成那个熊样,怎么,今天搬救兵报仇,怎么?四个人打不过,就叫十个人,十对一,真是够体面的。”
这近十人各个嘴里叼了支烟,牛仔裤裤腿向上挽了得有近一尺高,目之所见除了陆松皆是蜡黄消瘦如竹竿,处处透着营养不良。
顾砚在心中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松用了什么玄学魔法招来一帮一模一样的怨灵,在这片空地招摇作法。
“你他妈说什么呢小野种!没妈教的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装少爷呢,要不要点脸!”陆松听到他的挑衅,伸出食指指着顾砚,大步流星就要往上冲。
顾砚闻言倏地敛去眉目中的悠闲和笑意,登时目露凶光,如一头被激怒的黑豹般,挥起拳头砸向陆松的鼻梁。
一声惨叫窜上空中,下一秒,顾砚便朝陆松的裆部狠狠踹去。
这架势不像打仗,像是要杀人。
陆松身后的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也冲了上来。
卞志明动手前还要故作仗义地大喊一句:“妈的敢动我兄弟,找死呢你!”
顾砚从小学习散打,拳脚功夫了得,他疯了般在这群人身上发泄积压已久的郁闷,哪里致命打哪里,奈何到底寡不敌众,乱哄哄的一团中不知谁抄了家伙过来,照着顾砚的脊背狠狠一砸,木棍碎成两半,顾砚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落了下风。
卞志明这混混头子实战经验也不少,见状一抬腿将顾砚脸朝地踩在地上,让他站不起身,周围人见他如此,立刻见缝插针地在他身上补了好几脚。
顾砚仿佛听到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一股血气窜上颅顶,脑子嗡嗡像雪花屏般闪个不停,好久才从剧痛中找回神智。
视线中一片模糊的红,他的额角也破了,正汩汩地流着血。
混乱中不知是谁躲开了正面较量,跑到顾砚的摩托车前搞破坏,那人眼神定格在摩托车上安放着的花盒,像得了什么宝贝,拎着袋子跑回了这边。
“哎,卞哥,陆哥,你们看这是啥,不会是女的送的吧!”李子暄得意洋洋地叫道。
卞志明闻声略一分神,便被顾砚扯住踩着他脸的那只脚,一用力,卞志明砰地一声仰倒在地,骂了一声娘。
顾砚顶着剧痛迅速起身,肋骨似断了几根。陆松等人见顾砚如此情形还能起身,颇有些不敢上前。
顾砚攥紧拳头,目光恶狠狠地钉在李子暄身上,“把东西,给我放下!”
他的音调拔高,沙哑中裹挟着令人难耐的压迫,他额头青筋凸起,看李子暄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李子暄看到他这副神情,气焰瞬间被抽走,本能地嗅到危机感后,颤颤巍巍地曲了曲膝盖,把花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