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老爷脸上也笑,口是心非道,“谁要你记这些。”
他舍不得骂柳姨娘,看见儿子立在一旁,又想起方才母子俩拌嘴高声说话,“早起你母亲说是头疼,你二兄弟都知道收了心在跟前儿伺候着,你是入了仕途,家里一应都不与你相干了?”
“儿子不敢。”
“不敢?”大老爷冷眼看他。
坐在六寿玫瑰椅上,好一会儿,才稍降辞色,唉声叹气:“此一遭,我与你二叔的官司多亏了你上下跑动运作,方得以脱身,你是个孝顺的,我心里比谁都知道,你二兄弟贪玩耍滑的性子,日后也难担大任,老三更是个‘人见疯’,平日里没个正形,插科打诨上头倒有一张好嘴,念书尚不得方法,他又年纪小,更指不上。这一辈里,也就你姨娘尽心教出了你一个好的。”
大老爷奉行的是打压的法子教子,坚信棒棍地下出孝子,在子侄一辈面前鲜少露出过和善颜色,魏士皓有记忆以来也就自己得中进士那天,父亲翘嘴角拍着他的肩膀,夸他一句‘做得好。’,正儿八经的称赞,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魏士皓眉眼不自觉地弯起,“是父亲您和二叔在官场上积了好人缘,儿子向上头求告,人家才愿意帮衬着为咱们家洗刷冤屈。”
大老爷欣慰点头:“不骄不躁,方为我魏家家风。”
继而话音陡转,道:“几日前,崇瑞王府的小贾相公约了我去吃酒,老家那边的药铺治坏了人,七弯弯八绕绕的,死了的那个婆子是崇瑞王府里一管事的干娘,那管事求到了王爷面前。点名道姓的要咱们家给个答复。”
柳姨娘递来茶水,大老爷接过,眉梢微微挑起,问魏士皓的主意。
“此事,你怎么看?”
“答复自是有的。生老病死,本就有天命定数,药石也不尽都能给医好,况且,方子出自坐堂大夫支手,并不与药材相干,不过那一家子既然走了崇瑞王府的门路,叫二婶子支二百两银子,把人打发了便是。”
自古开医馆做买卖,就没有治不死人的,本就是有了病才往医馆里跑,哪个就能断定吃了自己的药准能药到病除?
大老爷摇头:“你呀,还是思虑不足。”
一个奴才的亲戚,值得当崇瑞王身边的相公来说情?不过是崇瑞王府借着此事要敲打敲打他们魏家,许昌地界上,终是人家说了算。
也就这傻小子天真无邪,妄想送一个女人就能站到另一艘大船上。
宁婉那丫头啊,福气是有,可惜薄了些。
命数里迈不进怡亲王府的门槛儿,便是铁了心要过去,也不能走他们魏家的门路进。
“我已托人回去传话了,从公里账上支五百两,叫你二婶子亲自去那一家赔罪,日后你也谨慎一些,怡亲王再尊贵,咱们的根不在这儿,受辖于人,打掉了牙肚里吞,有委屈,也不能委屈。”
大老爷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定亲的事情,你母亲都与我说了,这事儿你姨娘做不了主,你母亲已经找人在给你相看日子了,既有婚约,咱们也亏欠着人家,与其叫外头杜撰的荒诞离奇,不如快刀斩乱麻,早些把你们的亲事给办了。”
大老爷睥睨,语气不容商量:“你、意下如何?”
魏士皓偷觑一眼柳姨娘面色,而后点头,谦卑道:“儿子全凭父亲做主。”
柳姨娘不高兴的还想开口,叫大老爷瞪一眼,也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大太太是个雷厉风行的做派,既然拿定主意要把魏士皓和宁婉的亲事早些办了,没两天就请道士看了好日子,她想了想,又做姿态,去问宁婉的意思。
看着宁婉点头,大太太执掌而笑,与她商量喜服绣褂的事,大太太还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套翡翠头面,送宁婉做添妆。
“这还是我外祖上任青州知州那年,从青州带回来的,是请了青州辛家的老匠人打制,我出嫁那会儿我母亲将这套头面给我做了陪嫁。我膝下无女,老天爷怜见,知道我稀罕闺女,才叫咱们娘俩有一场母女情分,这套头面自是要传到你手里的。”
“多谢姨妈了。”宁婉眼圈红红。
大太太把人搂在怀里,一口一个我的儿地喊着。
魏士殊过来找人,就见他母亲与宁家姐姐抱头痛哭的场面,跟前的婆子解释了缘由,他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又小声跟宁婉嘱咐:“宁姐姐,要是大哥哥他们欺负你,你就偷偷告诉我,我有的是法子治他们。”
宁婉眼睫还挂着泪花,看着他这副小小侠客的样子,不禁抿起嘴笑,微微点头,十分信任道:“好,要是我受了委屈,就来找你告状。”
魏士殊稀罕极了这个神仙般的姐姐了,同窗好友家里的姊妹他也见过几个,都不如他的姐姐好看,正是爱慕侠义的年纪,没有一日不幻想着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保护老弱妇孺,更得保护父母姊妹们。
“包在我身上。”他凑近了咬耳朵,“我求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