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吊儿又郎当,眉欢眼又笑。
皎皎一轮月,悬君发顶,仿佛永昼。
为何……这月亮落在他身后,便又清又亮了呢?
“因为阿盈瞧见的不是月,是我啊!”
盈阙不禁一愣,不知何时竟将心里这不知何解的话问出了口。
“啪!”
指尖一颤,一滴墨落在了指腹,又沿着削葱根似的指头,落到了纸上。
唉,写坏了一张。
盈阙又从手畔取过一张新纸,垂首复又挽袖悬腕,从头行行默书,行云流水,心无旁骛。
花玦托着腮,偏着头静静地望着盈阙一行行地书。写完一张,便新取一张,一遍接一遍地写。
花玦不甘寂寞地朝下头喊了一声:“阿盈!”
“噤声。”盈阙头也未抬。
这寺院坐落郊外,虽瞧着破败,唔,实则也确实破败了,不过还是住了僧人的。
花玦挑了挑眉,从墙头翻身下来,拍拍衣衿,干净利落,果真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下来时,花玦瞥见墙角有个半人高的大水缸,看看盈阙,她写得可认真了,一眼都没递给他。
盈阙正写着,一个字刚起一撇,忽而便听花玦在头顶轻声喊她:“呐,手拿过来。”
盈阙应声便将握笔的手送了过去,花玦却道:“另一只。”
“哦。”
花玦站在她右手边,盈阙便只好放下笔,朝他侧过来身,将左手抬了起来,也不知他要弄什么。
鲛绡纱的皓袖顺着手腕滑落,露出半截小臂,皎皎月华洒落其上,莹莹透玉似的,一点墨黑滴玉上,似毒如咒一样,教人移不开眼,入了障。
骨节分明的手穿过明月光,轻轻落在她头顶,柔柔地摩挲几下,最后一指头点在了她额心的冰璇花上。
盈阙不避不让,正正好好教花玦点着了。
花玦托着盈阙举起的手,一撩衣袍,蹲了下来,这下便比端正跽坐的盈阙只高出一个头。
花玦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便捏着自己沾湿的袖子替她擦起留了墨的指尖。
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弄脏了吧!”
墨业已干了,并不太好擦。
盈阙默了默,微微歪过头,正对上他低下的脸:“你的袖子也弄脏了。”
花玦被这话勾起了某些旧日的回忆,不禁笑了:“初见你时,你也是弄得脏兮兮的,后来不也是我拿衣裳为你揩净的?”
额头抵上额头,花玦将盈阙稍稍推开了些,换了一片干净的湿袖角,又埋头轻轻柔柔地擦起那块越来越淡的墨斑。
“怎么到这里来了?怪远的。”
“信步至此罢了。”
无言,又揩了一会儿,指头便红了,花玦又抬眼望了望盈阙:“疼不疼?”
盈阙便摇摇头。
“怎么不披上外袍?夜风寒凉,你素来怕冷的。”
“今夜不好入眠,正辗转反侧之际,正好听到翻窗之声,又见倩影依依,便着忙追赶出来,还当是——”花玦冲盈阙挤挤眼睛,笑意都满溢了出来,“哪家姑娘夜逃啦,我忙着追寻佳人香踪,怎还顾得上什么衣袜鞋子的!”
原本是担忧从他门前经过,会吵醒了他,原来还是惊动了他。
花玦揩得仔细,盈阙空着的手不由便落上他的眉头,轻抚过那段眉骨:“我是想……”
“诶,好了!”
墨斑没了。
盈阙淡淡地笑:“嗯,干净了。”
花玦也未松开盈阙的指头,反而捏吧捏吧给整只手都包进了自己掌心,不动声色地往怀里一揣。
花玦虚咳一声,往一旁围了枯槐树一圈的石坛上瞅。
她还是这个习惯。明明旁边就有桌凳,却偏生喜欢呆在树底下,窝在树根旁。
花玦暗暗叹了口气,说起别话:“这么暗伤眼睛,我替你寻盏灯来。”
盈阙摇了摇头:“清心诀已写了万遍有余,遮上眼也能写的。”
闻言,花玦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再有几个时辰,咱们便要成亲了,阿盈怎么竟在个这时候,来至破落寺庙抄默清心诀呢?”
“因为心有惑荧,思而不解。”
“何惑萦心?以阿盈心境之通透,竟不能解?”
盈阙定定地望着花玦,直将花玦盯得莫名心慌。
良久,盈阙问道:“若我明日不嫁你,你会不会不欢喜了?”
花玦先是一怔,后又笑着点了一点头,又摇了一摇头。
盈阙皱了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花玦笑道:“阿盈不嫁我,我岂止是不欢喜呀,简直是悲痛欲绝!不过绝而未绝之后,再转念一想,我的阿盈可是昆仑神女,来日的昆仑女君,绝世独立,才赋冠代,世无其二,寻遍八荒六合也无一可堪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