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辙推门进来,看到肖瀚舟趴在老爷子的病床上睡着了。祖孙俩一个侧身而卧,一个趴在枕边,两个人都睡得香甜。
肖天辙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搬了椅子守着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父亲,一个是自己儿子。这是血缘的维系和继承。
罗淼想要混淆肖氏血脉,必须不行。
他在国外的时候,对罗氏一直有所耳闻,罗九思做事不择手段,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概念,我行我素。在他眼里没有对错,只有金钱和利益。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大哥肖天榆,肖天榆被自己儿子送入监狱,对外的理由是损害肖氏利益,私自、低价售卖肖氏股票。
这个理由,肖天辙是不信的。
肖瀚舟,自己是了解的。看着不近人情,可实际上心软得很。
如果不是威胁到肖氏的安危,儿子绝不会把他亲生的大伯父送到监狱里面去,顶多送到国外,或者送到冰岛去。
他并没有把金钱看得太重。
他看着肖瀚舟冷硬消瘦的侧脸,食指轻轻触摸了一下他下巴上面的胡茬。
肖瀚舟自从李溶曦离开后就没有打理过自己,连衣服都没换过,有些邋里邋遢,看着有些憔悴。
有多少次,他想这么近距离看着肖瀚舟,可是始终不敢近前。
一开始是惧怕被沙棠或者肖老爷子的人发现,不敢靠近;后来是内疚,不肯靠近。
肖瀚舟睁开眼,好像还有些困倦,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爸。”
他低低叫了一声。
随后又睡过去。
肖天辙心头剧痛,好像有一把大锤连着捶打他的心最柔软的角落。
这一声“爸”,他等了多少年?
他离开肖瀚舟的时候,肖瀚舟还不会叫人;等肖瀚舟去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却又不敢露面。
这一声,虽然迟到了,可是却是最动听的天籁。
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对着甜睡中的儿子,竟然泪流满面。
他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流泪。
肖天辙,你好没出息。儿子不叫“爸爸”,你急;儿子叫了,你哭。
你个没出息的货。
他悄悄蹲下,靠着肖瀚舟的腿,任凭激动的泪水肆意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天辙悄悄站起来走了出去。
儿子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千万不能吵醒他。
肖天辙关好病房的门,靠着墙滑下去。
小宁吓了一跳,“肖先生?您怎么了?”
他扶着肖天辙,要肖天辙站起来。
肖天辙摆摆手,嗓音有些沙哑,不敢抬头让小宁看他的眼,“我没事,我高兴。我高兴得很。”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心头火热,一手捂住抽痛的心脏,一手去擦泪。
小宁蹲在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肖天辙喃喃说道:“你不知道,小宁,你们总裁刚才叫我‘爸’。他叫我‘爸’。我高兴,我恨不得他再叫几声给我听,可是你们总裁睡着了,我舍不得吵醒他。”
小宁:“……哦。”
肖天辙半垂着脑袋,低低笑了几声,随后站起来,“好了,我要出去办点儿事儿,你守好他们。”
“是,肖先生。”
肖天辙走了。
他要去监狱里面探视肖天榆。
肖天榆没见过他,可他却经常在网络上看到肖天榆的消息。
兄弟两个人的感情不太好,因为不是一个妈生的。
肖老爷子一开始要培养肖天榆做肖氏的当家人的,可是肖天榆志大才疏,空有杀贼之志,实践起来总是亏钱,失败是一茬接一茬。
肖老爷子机会也给了,钱也给了,可是肖天榆不见起色,后来为了做出点儿成绩给肖氏的股东们看看,花大价钱买了一块地皮,结果当时的海市规划局却莫名其妙地换了一个郊县开发,那块地皮就没有了任何的前景。
这下股东们不干了,逼着肖老爷子换掉肖天榆。肖老爷子没办法,这才转而拉着自己上场。
他总不能看着肖氏落入到外姓人手里。
后来自己也跑了,肖老爷子只好高龄上阵,同时培养肖瀚舟。
想到这儿,肖天榆轻轻扇了一下自己。
冲动是魔鬼啊!
当时他只考虑到自己的小家庭,没考虑到肖老爷子的难处。
当年的事情,双方都有错。
及时止损吧。
监狱里面,肖天榆在踩缝纫机。这是监狱里面的活儿,给一个面料工厂缝制窗帘。他脚下堆了一大包的面料等着车。
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哪里踩过缝纫机,一直出错,一不小心还差点儿把手指头给缝进去。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