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驰,刚刚回到宫中,她便急忙由小门进入寝殿,由婉华伺候着换上了孙姑姑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那是今年开春才做的新裙子,料子是前岁胡贵妃生日宴上赏下的,她每年尚服局做的衣服很少,今年的春装更是迟迟没有送来,眼看开春了,婉华和小山边熬着灯连着做了几天,才用这旧料子给她赶制了一身新衣服,这素素的青绿色像是春天柳树的新芽一般。
头发来不及更多梳洗,婉华给她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缀了一些银饰。快速收拾完,便由婉华引着去了前厅。
“还好公主美丽,不施粉黛也像画中人。”婉华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厢房,往前厅去,远远地,杨如璟看到庭上正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翠色色小衫,桃粉色绣吉祥纹织锦裙,衣着华贵,料子泛着微光,头发挽成双髻,满头金银珠翠叮叮当当,在她旁边,一个灰衣宫女跪在地上,头低低的埋着。
“怎么是小山!”婉华一惊。
“什么蠢货。”那个姑娘一挥手,将一盏茶尽数泼在小山身上。
茶水滚烫,小山身体抖了一下。
一边,孙凌霜正端着另一副茶盏徐徐上前,她走到小山身边时,低声道:“难怪方才公主梳洗之时找你不到,原来是躲了这里,快去伺候公主去。”
“啊…啊……”小山红着眼抬起头,看着凌霜,已是眼眶通红。
她起身退下,双手比划着,却发不出音来。
“这碧华真是欺人太甚!”婉华气急,想上前去理论,杨如璟却拉住了她,两人站定在不远处。
孙凌霜将茶盏放在碧华面前,道:“碧华姑娘久等,公主刚刚已回来了,衣裳湿了正在换,还请姑娘再稍等片刻。”
碧华斜斜看了孙凌霜一眼,拉长语调道:“真是稀奇……我第一次来长宁宫,门庭冷落,无人相迎也就罢了,刚刚那个奴才,连泡茶都不会,这种茶沫子也好意思端上来,难道我就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长宁宫中人手不多,不比得娘娘那儿。”凌霜将茶盏递给她道,“这是宫中新制的桃花春茶,姑娘尝尝。”。
碧华端过来,撇了撇浮沫,嘴角含笑:“怎么……她还是个哑巴?”
“姑娘恕罪,这是宫中的粗使丫鬟陈小山,未做过什么精细活。她幼时有疾,便落下了这症结,因为自幼就在长宁宫中,为人又踏实细心,所以便一直留下了,碧华姑娘来得少,小山冒犯了您,还请姑娘恕罪。”
“这没封号的公主,配个哑巴丫鬟,到是合适。”碧华掩嘴笑道。
她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一起来的侍女便一起笑了起来。
小山已经退下,听到这话,竟又折了回来。
她眼中含着泪,又有气色,抢上前要和碧华理论什么,但是咿咿呀呀,更是发不出声来。碧华见小山冲上前来,惊了一惊,凌霜忙上前拉住了小山,小山力气很大,差些挣脱开来。
“这哑巴,还挺护主。”碧华冷冷道,“没人教过她宫中规矩吗?还不给我跪下。”
“有人会说话,倒还不如个哑巴。”杨如璟眼见小山又再受辱,心中不快,闻言上前,朗声开口。
“你……”碧华气急,站了起来。逆光中,她看向来人,一件青色布裙,没有过多花纹,头发简单梳起,只带着一些银饰,虽然衣着素净也未施粉黛,但是容貌极为清秀俊丽,姿容不凡,她心中一惊,这偏远的长宁宫中,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杨如璟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她,身材高挑,像一棵婷婷的小竹子。
“参见公主。”凌霜行礼道。
碧华仍在晃神,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公主,心想不妙,竟是冲撞了这个没见过的六公主,便忙跟着凌霜行礼。
“宫中自是有好茶的地方,你去且是。”杨如璟走上前却未看她,“凌霜,送客。”
“公主恕罪。”碧华见是公主,忙磕头道。
“娘娘最是端方讲理,姑娘可一点儿都没学到。”杨如璟道。“小山只是不能言语,但每每有所表述,大家都静下听她,有人能言语,却不堪入耳。”
“我宫中虽然门庭冷落,倒也不是容人撒野之地!”
一时间,刚刚哄笑的侍女也跪了下来,满庭院鸦雀无声。
“公主教训的是。”
杨如璟闻声回看,见到一个宫人缓步而来,她年龄比碧华大一些,约摸二十五六岁,头发利落的梳成一个单髻,不似碧华满头琳琅,只是斜插着一支金钗,看起来极为精明能干,着一件翠色对襟裙。
“奴婢柳依,参见公主。”柳依向杨如璟行礼,道,“奴婢未管教好碧华,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柳依又道:“碧华才来宫中不久,为人冒进,失了礼节,奴婢回宫必定禀明娘娘,奴婢教管不严,也愿领罚。今日娘娘本来遣奴婢来请公主,可是又逢十皇子哭闹,奴婢便在宫中,耽误了一下,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