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蝉鸣骄躁的夏日。
空气里透露着滚烫的热意,天空很蓝,像是泡沫那般虚幻。
钢琴房在一楼,外面高大的树木遮挡住窗外的艳阳,风吹动,树影摇晃,光透过缝隙洒落地面。
盛夏的水泥地热的好像能将鞋底融化。
体育课刚刚跑完两圈解散,大部分同学脸上都带着汗水,谢行鹤也不例外,他路过钢琴房,一墙之隔,他听见了钢琴的声音。
他循着钢琴声音找到了那间发出声音的钢琴房,他刚想推门进去,一阵风将那道没有关紧的门吹开一条缝,透过那一点缝隙,他看见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女扎着马尾,脊背挺直,皙白的脖颈,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漂亮的指尖在钢琴键上跳跃。
窗外的风吹起额前的刘海。
她坐在那,好像被光包围。
谢行鹤看出神了。
里面弹钢琴的人,是他的同桌。
刚刚开学不久,就有很多人说沈枝意漂亮,时正南还打趣,“你那美女同桌,可多人找我们班要微信了,你不觉得漂亮吗?”
谢行鹤不屑一笑,“也就那样吧。”
脸上降下的温度,又因为心跳的加快红了起来。
后来体育课,他发现沈枝意都会去这个钢琴房弹钢琴。
体育课解散,几名男生围着谢行鹤,时正南勾着他的肩膀,“走,兄弟打篮球去。”
谢行鹤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说,“你们去吧,我有点事情。”
一次两次拒绝还好,久而久之,时正南不乐意了,“你什么事情这么多,每次叫你都来了。”
谢行鹤篮球打得好,男生都喜欢和他玩。
“就是啊,行哥,来去吧。”
谢行鹤望着沈枝意渐渐缩小的背影,有些烦躁,他还被时正南一群人缠着闹着要他一块去打篮球。
谢行鹤跟一群男生走了,偶尔回头看着少女远去的那个地方,试图寻找到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打篮球的时候,谢行鹤频频回头。
他有些心不在焉。
时正南一个球砸在他身上了,谢行鹤也没反应。
“行哥,接球啊。”
直到时正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谢行鹤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被球砸了,那篮球从他脚边慢慢滚远。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谢行鹤推开他的手,略微嫌弃,“别把汗蹭我身上了。”
“今天不在状态,不好意思大家,你们先打。”
谢行鹤把球扔给场下的一个同学,转身就跑走了。
少年在走廊上奔跑。
他的身影是永不停止的活力。
沈枝意其实发现有人在听她弹钢琴了,但是她没在意是谁,有听众就好,不必在意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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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露出茫然的表情,“所以,当时一直听我弹钢琴的人是你。”
谢行鹤,“对。”
“你很喜欢弹钢琴吗?”他反问。
沈枝意心神恍惚,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有点。”
他把她拉到钢琴椅上坐着,“只是有点吗?”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她坐在椅子上,他站着。
他低头仔细的瞧着她,“如果喜欢,就一直喜欢下去,不要放弃。”
沈枝意有些不自信胆怯的表情,“可是,我好久没有弹了,而且我现在已经二十多了,和学了十几年的根本没法比。”
他面色从容,眼眸漆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只要喜欢,几岁都不迟。”
“沈一一,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有机会种树,就种一棵呗。”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钢琴。
六年前,宽阔的教室内只有少女和钢琴,他看见她自信的表情,她的指尖在琴键上灵动的跳跃。
她像是在发光。
那个睥睨一切的少年,也是第一次为一个人放下身段。
无论是六年前的沈枝意,还是六年后的沈枝意,都依然漂亮。
他喜欢她的一切,她的自信她还有的胆怯。
她胆怯时,他想替她踏平一切阻碍。
他希望她永远走在向阳的路上。
因为是她,所以怎么样都漂亮。
沈枝意深吸一口气,直起肩膀,她垂着眸看着钢琴,手上的动作依旧流畅,指尖灵巧有力。
谢行鹤神情微微触动,这是六年前他第一次听她弹的曲子。
他拿起手机,将这一幕录制了下来,她沉寂在其中,没有注意到谢行鹤在拍她,等录制完,那悠扬的钢琴声也停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