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时,天边传来擂鼓般的惊雷声,白光照彻天际。
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叶明月闭上双眼。
再睁眼,就是在这列火车上了。
身体传来的不适感对于在病床上,知觉全无,躺了好几个月的她而言十分陌生
这是哪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叶明月的心里充满不解。
她强迫自己恢复镇定,看向四周,眼前不到两平米的狭小空间一览无余,她靠坐在地上,面前正对的是一个打扫干净的蹲厕。
头顶的窗户开着,远处金色的群山连绵起伏,一阵风吹过,初秋风里裹带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伴随着哐啷哐啷的晃动,窗外传来有规律的火车鸣笛声。
顾不上卫不卫生,叶明月强压住内心的惊异,扶着墙站起来,紧随而来的是一阵令人目眩的头晕。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镜中。
镜中的少女两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因高热和干渴而脱皮的嘴唇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更是瘦成了一个尖。
看上去十分狼狈,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她还是她。只不过,是五年前的她。
叶明月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本该已经死去的她,却回到了五年前。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年的九月。在过去半年间,她陪阿娜辗转了好几家医院。
从一开始的只是没力气干活,后来发展到连床都起不来,口鼻出血,连续高烧,终于有医生诊断出,她这是血液里的毛病。
再生障碍性贫血,一种她们谁都没听过的病。
没听过,不妨碍她们知道想要治这个病很难,当然,还需要钱,一笔对他们来说等同于天文数字的钱。
阿娜不愿意治病,她要回乡里去。
她认命了,叶明月不认。
叶明月托还留在县里的知青帮她联系上远在北京的父亲,这是她唯一想到有可能帮她的人。
辗转几次,她才和叶贵林通上电话,话筒那侧,叶贵林只是轻声安慰她,并让她先买票坐火车去北京,等见了面再一起商量接阿娜去北京看病的事。
她不愿意让阿娜知道自己偷偷联系上了父亲,只好四处跟人借钱,才凑齐去北京的硬座车票。
在过去的短短一个月里,担忧、恐惧和未知前路的忐忑几乎压垮了她。
不出意外,上火车的第二天她就病了,发烧晕倒在厕所里。被其他旅客意识到不对后,喊来乘务员才开锁将她救出。
最后,还是好心的乘务长免费给她补了一张卧铺票,让她一路躺到北京。
此刻画面重现,她一下子就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叶明月回过神来,镜中面容憔悴的少女突然一点点牵起嘴角。
叶明月想笑,笑命运的垂怜,笑命运的玩弄,笑老天总是打她一巴掌又给她一个甜枣。
上辈子在被亲生父母抛弃时,她遇到了阿娜,阿娜重新给了她一个家,只是很快,这个家因为阿娜的病而被摧毁。
在她绝望的时候,是佟闻海的出现扶了她一把,后来,她为了偿这份恩,为了当好一个称职的佟家儿媳,五年来活得战战兢兢,活成另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她死了。
没关系,死亡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反正阿娜的病已经痊愈,她的心事也了了。
但谁能想到她又活了呢。
重来一次,叶明月已经没了前世对失去亲人的极大恐惧。
她知道阿娜很幸运的在半年里就配型成功,并且身体在术后没什么排异反应,恢复良好,要不了半年就能回到正常生活。
只是,前世困住她的问题,此刻她还是没有答案。
钱。
治疗费加上来回路费住宿费,一共要准备至少两万块,这笔钱对于眼下的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叶明月在心里将前世接触过的人事都仔细捋了一遍,电光火石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也许,除了嫁人这一条路,她还能尝试与那个人做个交易。
短短一刻,她的心中拂过千思万绪。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和催促声,来不及再细思,叶明月推开门走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维族小伙子,戴着黑丝绒巴旦木花帽,捂着肚子,脸皱作一团。
其他人看这边的卫生间门一直锁着,都去其他车厢了。只有亚力昆,他因为吃坏了肚子,每隔一阵就要跑来敲门。
当门被推开时,亚力昆捂着肚子紧盯门口,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久不出来,他要用眼神谴责这个霸占厕所的人,然而在看清出来的人时,他原本想抱怨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叶明月侧过身,来到走廊上,她冲眼前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