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打去,忙又站定了脚步,嘴角噙了丝荡笑继续观望。
耳房里众人也没料到红柳会突然发难,眼见着那露珠将要被打,忽而,从露珠身后的一团棉被里,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来,唬地众人皆叫了声娘,不仅红柳被吓退了两步,就连门外的陈骕昇也眼皮子一跳。
“我的娘,你怎么睡在这儿呢!”素梅认出了人,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将那慢吞吞准备起身的人一把扯了起来。好在她是穿着外衣在睡觉,倒没有什么妨碍。
“我在自己铺上打个盹儿,不然还能睡哪儿?”青竹黑着个脸,穿了鞋袜,坐在炕上。
“这屋子都吵成什么样了,亏得你也能睡着,都没把你吵醒。”素梅并不在意青竹的脸色,挨在她旁边坐着,亲热地指着她笑。
“我这才把花园打扫完,刚回屋躺下想眯会儿,就被这俩人吵得睡不着。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姐姐们大呼小叫的,吵得人脑仁疼!”说着扬手一抬,“啪”地一下拍在露珠背上,打地露珠“哎哟”一声跌在塌上。
之前还锋芒小露的露珠顿时眼上挂了泪珠,呜呜哭诉:“青竹姐姐好偏的心!”
在场众人就连红柳都没料到青竹竟这般明晃晃地偏帮,且不论旁人如何心下嘀咕,素梅却跟个没事人一般坐在青竹身边,笑咪咪地,竟还有些乖巧模样。
红柳见青竹帮她,心头得意,扭身想上前斥那露珠两句。青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筋,很不耐烦道:“你烦不烦,怎的楞呱噪!”说着便把那坏了形的膏子往露珠怀里一丢,骂骂咧咧地散了众人。那红柳虽脸上赤辣辣的,却也真的没再多说什么。
见众人散开,陈骕昇忙转身躲到了院门口边的大枣树后头,到底是主子,跑来看小丫鬟打架,还是有些太不着调了。
陈骕昇躲在树后面,却耳听得有新来的小丫鬟问那看门的婆子这青竹的背景。
“婶儿,青竹姐姐不就是个洒扫花园的粗使吗?连个等都没有,连露珠那三等的都比不上,怎的这般凶,连对红柳姐姐都敢大呼小叫的,怕不是有什么缘由?”小丫鬟心中笃定,定是在府里有靠山的。可再一想又不像,真有这般得力的靠山,何必做个洒扫丫鬟呢,还是扫那大大的花园,那可是最累人的活儿。
看门的婆子嚅了嚅嘴,含糊道:“那是个混不吝的,这府里除了主子,没个她怕的,你凡事别招惹她就是了……她平时常躲着人,你婶子我也许久没和她打照面儿了,没想到她这臭脾气如今是越发大了……”
陈骕昇闻言脸一沉。他虽见这叫青竹的丫鬟颇有些眼生,可看她这一副恶霸嘴脸,三两下制住了闹事的两人,定然又不可能是才入府的。他心中纳罕,心道这府里何时来了这么个恶奴他竟不知情,虽她身着衣衫宽大看不出身影,可皮肤也算白皙,五官还带了几分婉约之态,总归还有两三分颜色,不应该没印象啊?
带他抬头再看,更是眼皮直跳!那素来清冷疏离的素梅,竟极亲热地给那青竹按着头,又歪着头温温柔柔同她说着什么,一旁红柳给她倒了杯水,她也大剌剌接了,就连那露珠小丫鬟,没哭两声也慢慢挨了过来在她身边躺着,青竹低头同她说了句什么,竟惹得那露珠扑哧一声笑了。
陈骕昇跟见了鬼一般,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怎么瞧着怎么怪异,这怪异中又有些眼熟,再一细想,这情形可不跟他在自己房里时那样嘛!
合着这家伙跑这儿来当大爷了!陈骕昇心头大为不快,扭头便进了正房。待给太太请了安,正想提一句把那个叫青竹的丫鬟提脚卖了,前院又有人通传说是李二爷来了,这一岔便岔开了,便也忘了这茬。
……
耳房里,待人都走开了,露珠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刚刚青竹丢给她的那盒香膏,打开一看,里面是完好无损的花样子。她知道,青竹姐姐素来不爱打扮,定是把她那份换给了自己。
刚刚打的那一下,听着响,其实一点不疼,她就知道,青竹姐姐最是面冷心软,偏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