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声音里仍带着初醒的沙哑。
“小姐。”绿柳应声推门，指挥仆妇摆置好梳洗用具，待她洗漱好坐于梳妆台前，为她挽发。
“小姐今日可还要随家主出门？”绿柳俯身轻声问道，小姐出门多做男装打扮，一头秀发只用簪子简单束起，无多余的装饰。
“今日在家中。”
“那今日梳个“双环垂髻”可好？“绿柳又问。
姜如意点点头。
绿柳手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打扮出了一个娴静又有几分娇俏的美人。
绿柳早知自家小姐貌美，但先前的美貌只浮于表面，现在却似多了些什么，让人只看一眼便觉难以忘怀。她看着镜中闭目的美人，都不忍出声惊扰。
姜如意见绿柳没有动作，便睁开了双眼，正好看见她怔愣的样子，不由失笑。
笑声惊醒了沉迷的绿柳，她的脸一红，小声道：“小姐恕罪，绿柳看您看呆了。”
“无事。”姜如意眼尾一挑，又让绿柳心跳乱了半拍。
……
姜家父母心疼女儿，自家里老祖宗过世后，便免了晨起请安的惯例，只有晚膳时才一家人聚在主屋用膳。
姜如愿进屋时，姜如意正在用着早膳。
“妹妹，今日感觉可好？”姜如愿关心道。
姜如愿一身月白色素纹锦缎长裙，束于头顶的盘桓髻配上高挑的眉峰更添了几分干练持重。她比姜如意大两岁，近几年一直被姜母带在身边学着管家之事。
“我没事啦。”姜如意起身，眼神柔和了几分：“姐姐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
姜如意拉着姜如愿的手坐下，又亲自给她添了一碗甜汤：“姐姐再陪我用点吧。”
“好。”姜如愿没有拒绝。
待用完早膳后，姜如意让婢子都撤下，只余姐妹两人在房中。
“妹妹，明日在寒山寺有春日宴，母亲说让我们一同出门走一走，你可愿意？”姜如愿道出今日来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期待。
寒山寺是江宁城里最知名的道观，建于望春山半山腰，春日桃花夭夭，景色美不胜收。寒山寺便在春分前后在寺前举办春日宴，施赠斋饭。青年男女往往结伴前往，踏春寄情，好不热闹。
因担心人多喧闹看护不住姜如意，姜如愿从来没去过春日宴。昨日姜母突然提起，让她今年带着姜如意一同去凑个热闹。
纵是平日看起来稳重的姜如愿，也难掩对此行的期待，一早便来找姜如意说此事。
“春日宴？”姜如意面露疑惑。
待听完姜如愿的解释后，她浅笑一声：“我自是愿意的。”又歪头道：“这春日宴听起来倒像是特意给青年男女举办的相亲宴呢。”
本是无心一嘴，没想到听到这话的姜如愿却红了脸，嘴唇微动，好久才嗫嚅道：“不……不是的，也有那一家子去的。”
姜如意看她这幅神色，心中了然，打趣道：“姐姐不必害羞，我明日便陪姐姐去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郎君。”
“妹妹，你……”姜如愿跺了跺脚，脸上羞意更深。
她长相似姜父更偏英气，但性子却不比长相。在姜如意醒来之前，父母一直想为她招婿，留她在家中顶起家业，照顾幼妹。她体谅父母苦心，只能暗暗把嫁得如意郎君的期望藏在心低。
但姜如意近日的表现却让父母改了想法，姜父竟是有意把姜家留给妹妹，姜母与她说起春日宴时更是向她道歉，说定会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她的心中喜意与惆怅交加，即因为妹妹的能干而感觉有些落寞，又因为有妹妹顶起家业而感到有些肆意的开心。如此，她便能谋个如意郎君了。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愧疚，看向姜如意的眼神带了些迟疑。
姜如意放下茶盏，便对上姜如愿欲说还休的神色，略一转念，便知道姐姐的心意。
她握了握姜如愿的手，道：“姐姐不必多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姐姐也大可追寻自己内心真正所往。”
姜如愿只当妹妹在安慰自己，内心更是惭愧，更暗暗发誓要多疼爱妹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