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爹,姜家不知使了什么招,竟把闫墨招过去了!儿子好不容易才和闫墨搭上线。”陈家二公子陈天立表情愤愤。
“姜家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陈端并没有被儿子的怒气影响,他老神在在,俯身持笔,在宣纸上又勾勒几笔:“姜文宇也是糊涂了,竟把他那痴傻女儿的话当真,还敢给储户利钱,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可是……闫墨……”陈天立显然没有父亲的定力,他急急往前走了两步。
“闫墨去了不是正好,给他们推一把,到时他们付不出利钱,闫家定不会放过他们!”陈端一手放下毛笔,直起身来。
“要是姜家借机拉拢走了闫墨……那儿子前期做的,不是白费功夫!”陈天立握紧了双拳往桌上一砸,震得木质桌案抖了两抖。
陈端不满地瞥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儿子,冷哼一声:“你急什么?”
他从桌边架子上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再扔进水盆,双手背起,淡声道:“闫家哪是这么好搭上的?姜家一个走下坡路的钱庄,能给闫家什么?”
“再说了,你以为闫墨和你交好,真是为了图那丝绸之利?”陈端看着满脸不解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陈天立名下有个丝绸庄子,底下绣娘有绝技,绣出的双面绣非常精美,在江南几个州府都颇具名气。他前些日子打听到闫墨出现在江宁城,就以那双面绣做投名状,以让利三分为诱交好闫墨。
“儿子驽钝,请父亲明示。”对上陈端的眼神,陈天立更为疑惑,拱手询问。
“你呀你,还得多向你大哥学学。”陈端伸出手点了点陈天立额头。
“闫墨此次出现在江宁城,怕是也想掺一脚私船出海之事。”陈端语气笃定,复又沉声:“就不知,闫家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陈天立听到陈父说自己不如大哥,低垂的脸上极快闪过一丝嫉恨,待听到陈端言之确凿闫墨真实来意,猛地抬起头,惊道:“竟是为了私船出海!”
“父亲怎知?私船出海这般隐秘,闫家人远在京城怎会知道还特地来此?”陈天立急急反驳。
“闫家商号遍布大夏朝,得知此事也不奇怪。”陈端皱眉,给自己找了个解释:“至于为父如何得知,闫墨第一次上门赴宴,就有意打探港口之事,不过被为父糊弄过去了。”
“你能得知闫墨在江宁城,怕也在他的谋算之中,就是为了引你上钩呢。”陈端又瞥了一眼儿子,“不然就以你,哪能轻易打听到闫家人去向。”
“竟是如此!”陈天立表情有些恍惚,他还因为抢先交好闫墨得意了好一阵,没想到竟是闫墨自己做的局。
“可惜了你大哥不在。”陈端挑挑眉,“不然让他出面,也能多套得些消息。”
“父亲!”陈天立握拳,有些不忿,父亲心里只有大哥,他怎么做都比不上大哥!
“好了。”陈端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闫墨今日出现在姜家,就是为了给我们施压。你近日再约他一会,稍透露一些私船出海的口风,但定不能透露我们参与其中,待他表露意向,你再带他来见我。”
“儿子明白。”
陈端点点头,又低头执起笔,视线停在未完成的画作上,拧眉沉思。
他本不想让闫家参与进私船出海之事,谁想到出了姜如意这个变数,如果不能立即除掉她,只能让更多人下水,把这水搅浑。
闫家,就是一个硬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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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意让人留心着陈家的举动,待得知陈家并无跟随之举后,心中大定。她马不停蹄地与姜父及几个钱庄的掌柜商讨,将上辈子了解到的贷款条例根据大夏朝实际情况修改,又盯着掌柜一一与有意愿的商户敲定细则,签订协议。
连着一个月,她每日早出晚归,姜母及姜如愿想见她一面都难。连轴转的工作强度让她找回了上辈子在做金融民工的感觉,甚至以为穿越都是一场梦。
待贷款业务正式运转起来,江宁城春日已至。城内百花初绽,柳叶拂荡,人们纷纷脱下笨重的袍袄,换上轻便秀色的锦衣,相约着到户外踏青游玩。
姜如意一直等到钱庄几个分铺都顺利办完数笔放款业务,几个掌柜都对流程熟记在心后,才安心放手,回家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把姜家父母心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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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太阳已升得老高,姜如意居住的碧波轩仍静悄悄的,仆从们早得姜母的命令,若是喧闹吵到二小姐休息,就要被赶出姜府。
待到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脸上,姜如意不适地皱了皱眉,下意识翻身躲开,又突然睁开了双眼。
双眼失焦地盯了一会垂在床边的纱幔,脑袋放空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起身下地。
她一手将垂至腰下的长发挽至胸前,拿起床侧箱笼上挂着的衣物一一穿好,才出声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