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三人身材微胖,看起来应该是地方官员,身着便服战战兢兢,被李承宇一吼,生怕乌沙不保,赶紧缩了脖子往田里跑。
农户们连日都在这边劳作,田地旁布置了一个简易遮阳棚,里头破木桌子用来放茶水,几根摇摇晃晃的条凳供大家休息,饭食也是在这边简单用。
李承宇和方卿晚坐在棚中,方卿晚本想用石碗给他盛碗茶水,站起来才想起九皇子金尊玉贵,要是喝坏了肚子就不好了,又缩回手规矩坐在一边。
李承宇偷看她的样子,头发凌乱,瓷白的脸也不知是不是被晒的,暗了半分,脸上还有几颗蚊子包,不似京中小姐浓妆艳抹满面油光,素颜怯怯的坐在那里,身后麦田映衬反倒显得出尘脱俗。
“怎么?治了几日蝗虫话都不敢与本殿说了?”
李承宇素来有一种让人畏敬的气质,这话听着像是处理公事的口吻,方卿晚在披风里捏了捏手指,“在田里走动挽起袖口比较方便,他们不知道我是姑娘。”
李承宇看向无垠的麦田,就算是自己日日穿梭在其中,也会疲累不堪,方卿晚还是个姑娘,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升腾起来,他调转枪头喊人,“苍北”。
苍北就站在附近待命,“九爷”。
“蝗虫肆虐、农田欠收,所有人想破了脑袋都久治无果,如今终于有人践行了有效的办法,解了本殿的燃眉之急,这都归功于你,是你把公子带来看了这景象,才想出了如此好的方法,你说本殿要如何奖励于你?”
苍北听这话怪怪的,好像在表扬自己又好像并不是,一时揣摩不出他的意思没有开口,李承宇继续说,“不如本殿就奖励你在此协助农户,直到蝗灾完全控制为止吧。”
苍北这才听出李承宇将方卿晚的功劳张冠李戴到了自己头上,这么大的帽子他如何戴得起,不仅如此,方卿晚每日操心蝗灾之余还在田间地里到处跑,与外男频繁接触,他随行在侧都没有提醒,怪不得李承宇发怒,“九爷,属下不敢受奖,这些都是公子的功劳,属下未能照顾好公子,是属下的过失。”
月茉和龙肆看见苍北将要受罚,赶紧跪在苍北身后请求,“九爷,我们也有过失,是我们未能照顾好公子。”
对啊,她明明带了三个人在身边,为什么还要亲自去田里?“苍北你教的好徒弟,三个人都照顾不好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若是事都让一个人做了,那要你们何用?要不要本殿也事事亲力亲为?”李承宇横眉冷对,气场散出让人背脊生寒。
方卿晚知道李承宇责备他们都是因为自己,但是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动这么大的肝火,不就是挽了个袖子吗。
她低声直言道,“九爷,您,太凶了。”
?
李承宇莫名看她,“本殿很凶吗?”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九爷若罚了他们,我可还不了那些银子了”,一分没挣供着村里的吃食还花了不少,可不就是入不敷出嘛。
好好好,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还罚不得了,谁要你还钱了?李承宇在心里暗骂。
那边粮官和几人看了一圈,已经跑回来了,弓着身子回话,“九爷,蝗虫确实已经大面积减少,目前的情况剩下的麦子应该可以保住。”
那几个微胖的男人交头称赞,“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能保住就好。”
“传令下去,江南所有蝗灾的地方都效仿此法,另外赈济的粮草务必三日内送到,若有绥委延误本殿将上报天听问责此事。”
“是。”
李承宇大手一挥,让几人退下,对方卿晚说,“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苍北和那县丞,你同本殿回扬州。”
“殿下,我…我想留下”,眼看李承宇又要发作,方卿晚急忙解释,“只要两日,两日蝗灾就再无大碍,而且我本就是来此收粮的,这余下的粮食我已与农户谈好,全数都会卖给我,收粮的事情我必须亲自过手。”
“两日?”
“嗯,就两日”,李承宇沉默算是勉强同意。
“那你们三人就且留下协助公子将事情办好,本殿容后再治你们的罪。”
“是,殿下。”
方卿晚试探的问,“殿下,那赈济粮…”
“赈济粮如何?”
方卿晚起身到一旁跪下禀明,“如今城内粮价飞涨,就算在济镇,普通人也买不到平价的粮食,若是让商户再肆意虚长粮价,恐会生乱,卿晚斗胆,借赈济粮一用。”
太子频频出手,致使筑堤工程受阻,蝗灾导致江南民不聊生,税赋无继,民情不安正是他所忧心之事,如今方卿晚提出此议,他觉得不妨大胆一试,李承宇深思片刻,才叹出一口气,“可以依你,但我这最多只能拖延七日发放,你必须准时归还。”
方卿晚知道时间太短,但是要压低粮价必须出此险招方有效果,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