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后缩脖子听进了三分，又说，“你心里或许在筹谋一个完全的法子，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选择，我可以告诉你，除你之外所有下人都已供诉，退一步说，即便你们都不吐露半个字，我也早就有了她害死父亲的罪证。”
听到此闫妈妈低着头看向地面的瞳孔一震，原来大姑娘已经查到此事，“谋害当朝侯爷，朝堂二品大员，这种案子是要交到刑部着三司会审的，就算是曹丞相又能如何？我要的不是罪证，而是她所做恶行的全部事实，我劝你放弃对她的妄想，做出聪明的选择。”
“大姑娘果然长大了，不是那个给你老鼠药就当糖吃的小丫头了”，闫妈妈抽笑一声，‘呵’。
“二夫人的罪行罄竹难书，老奴也不知能否全部记得，就从大姑娘四岁那年说起吧，老奴还记得，那年底您着湘妃色花袄，头上扎着双螺髻，二夫人让老奴将那糖葫芦沾了鼠药给您，若是您愿将第一口让给才周岁的二爷，那剩下的糖葫芦都是您的，那糖葫芦就尖儿上有毒，谁知您竟自己偷吃了，后来郎中救了您一天一夜，小小的孩子差点就没熬过来”。
“二夫人入门八载才有了轩哥儿，抓阄时选了一把小木刀，她责怪那丫鬟为何会准备这种东西，当夜将其杖杀……”
闫妈妈木讷着一张脸，幽幽的讲诉着，好像没有一丝感情的旁观者，回忆起自己为曹秋霜做的坏事，她已经没有了表情。
“大夫人跟前以前有个好戴绢花的一等丫鬟，老奴记得叫月柳，是老夫人院儿里来的，聪明好看且事事周到，二夫人听说那是侯爷的试身丫鬟，本是要抬了做姨娘的，也是让老奴寻了个外院的下人，将其撞入池中，又将其救起，后来老夫人做主给了恩典，让那两人离府成亲去，不久丞相那边怕此事成为隐患，悄悄派人处置了……”
闫妈妈一直说，语气平淡，直到说起谋害方文贤，“二夫人对侯爷少年爱慕，都是小女娃对感情的想象，当年老爷和老夫人百般阻拦，她也要嫁这国公府。她自小便是如此，没有得到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得到，可一旦得到就觉得没有那般的好”。
“侯爷与大夫人鹣鲽情深，纵是丞相也不能左右人的感情，她做何都是错，越做越错，侯爷的冷落让她终是清醒。”
“老奴也不是很懂朝廷中事，只听丞相说，布政使司权利很大，盐运司、兵马司都规其管制，侯爷也是因这其中利害与丞相生了嫌隙，最后一次是二夫人下定决心出手前，夫人抱着轩哥儿去书房求老爷高抬贵手，不要告发丞相，但即使二夫人哭哑了嗓子，跪软了腿，侯爷也未松口半分。”
“那时侯爷十分信任万寿堂的孙郎中，可医者也是有软处的，二夫人派人打听了孙郎中的家中，让老奴前去找人看住他们，本是找那乡啬夫对其家人小惩大诫，没成想那人顾念乡情一再拒绝，老奴只能听从二夫人吩咐，借侯爷之势将他除去，再提了一游徼为乡正，孙郎中无力反抗只得从命，他给了二夫人一种粉末，据说服下就算是御医也无法查出病因。”
说到这里，方卿晚发恨问道，“是庭轩去送的药？”
闫妈妈点头，“起初放得少，二夫人每次为侯爷送去汤水，侯爷多数是不喝的，只有轩哥儿送去，侯爷才会喝些”,闫妈妈淡淡看了方卿晚一眼，知道她的意思。
接着又说，“轩哥儿尚小，并不知其间之事，为此丞相还与二夫人生分了许久，觉得她连儿子都利用，出手太过狠辣。”
“其实那毒粉只会让身体日以亏损，并不会立刻伤及性命……”
闫妈妈停下诉说，许久没有出声，方卿晚疑问，“为何不说了？是曹秋霜亲手杀了父亲？”
“丞相心思缜密，让二夫人打发了孙郎中告老，又找来谭太医为侯爷诊治，被侯爷看出其中有问题，二夫人就以大姑娘和二爷为质，让侯爷自行了断，侯爷自己带着毒粉由大夫人陪同回了老宅，侯爷其实是自杀。”
听到这里方卿晚已经眼眶盛泪，胸闷喉堵，“父亲是自杀？”
“大姑娘当知，那毒粉放得太多是能看出的，若不是心甘喝下，侯爷怎会一声不吭？”
没想到父亲竟为了他们饮恨吞声服毒自尽，方卿晚无声垂目趟泪，她心里很痛，想起父亲儿时的教导和宠爱，一时不能自已。
闫妈妈还在说着曹秋霜的罪行，但她已经耳朵嗡鸣，脑子里都是小时候的画面，等回过神来，还是月茉轻拍她的肩。
“大姑娘，婢子都一一记录好了，大姑娘？”
方卿晚呆愣的‘嗯’了一声，闫妈妈伏地，“大姑娘，老奴已经搜肠刮肚全盘托出了，不知能否求大姑娘一事？”
“何事？”
“老奴恶事做尽，死不足惜，但老奴的儿子无辜，求大姑娘怜悯，照拂一二，就是死，老奴也瞑目了”，闫妈妈伏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指证曹秋霜。”
闫妈妈伏在地上感激涕零，“多谢大姑娘，老奴一定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