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回暖。
沈府花苑的迎春花竞相开放,星星点点的黄在绿荫中闪烁,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叫唤着轻轻打消来人的倦意。
自从回府后,沈知韫的日子还算悠闲,唯独是那拐了七八道弯的亲戚让人烦恼。
还记得回府第一天。
刚在自家地盘落脚,迎面便出来两个陌生女子,看模样年纪像是母女,母亲略胖,身材已趋近走形,女儿似笑非笑,长着双媚态的眼睛,眼珠子四处转悠不定,藏着勾人的劲儿。
“哎呀,沈姑娘呀,好久不见啊,我是娘家你母亲的表妹,就叫我一声表姨吧哈哈哈。”
徐氏一番主人家的作派,热情地安排丫鬟婆子们招待着,看见沈姑娘背后跟着一位年轻公子,又连忙把沈知韫扒拉开,将自己的女儿扯到跟前。
“咿呀呀,这位就是沈公子了吧,生得当真是俊俏,比我家那些个小妾捧在手掌心的儿子强了不少。”
沈宁北没见过这场面,只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只能尴尬地笑笑。
那妇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攒了攒宽大的衣袖,不顾众人的脸色继续道:“这位呀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正儿八经的陈家嫡女莺柳。”
她边说着边拉着莺柳往沈宁北身上凑,沈知韫连忙替他拦住,故作镇静地对上徐氏的眼神。
“沈姑娘呀,我是觉着咱两家这孩子倒是般配,我家莺柳生得国色天香,宁北他惦记也是正常。”
沈知韫转过头去,陈莺柳生得有几分姿色,可是身上的脂粉味太重,硬生生地显得艳俗起来。
徐氏边说,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沈知韫,打了几个圈。
“你若觉得心中不平,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是可以配你,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妇人笑得越发得意起来,脸上的肉挤作一团。
“哪里来的破落腌臢货,竟敢诋毁沈家子女。”一旁的花容略带哭腔。
“长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
徐氏用威慑的目光扫视着一干人,忽自觉没趣,佯装着体面,带着莺柳回屋了。
一场大戏结束,沈知韫好生喘了口气,自小的耳濡目染养成的大家闺秀,家中也无其他妻妾纠纷,今日一见这架势,半天没缓过神来。
徐氏好歹也是当家嫡妻,怎么一副妾室作派。
沈知韫心中不悦,怏怏地回到了玲珑苑,只见屋外的陈设好不相同,连她最喜欢的几株花草也不见了踪影。
“小姐,那陈莺柳说自己住的含香苑,少了花草绿植,来来回回逛游了几圈,便把小姐苑内的几株盆栽拿走了……”花容又自责又委屈。
来到自己的屋子,将其他众人打发走,单单留下了玉容和花容两个大丫头。
玉容和花容是跟在沈知韫身边,一起长大的丫头,情谊甚是深厚。这么多年朝夕相处,沈知韫很是明白两人的脾气秉性。玉容是很机灵的丫头,话语犀利强势——可花容不同,花容料理琐碎事务很有一套,可惜性子软,被逼急了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沈知韫耐心地听着花容陈述徐氏一家来到沈府后的光辉事迹,心底打上了几百个结。
而另一边,含香苑。
“娘,你说今天我们那样对沈家那丫头,不会惹出什么事吧?”陈莺柳手中握着五六支钗子,对着镜子上下比划。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如何,你娘年轻的时候什么风浪没见过,”徐氏似有些引以为傲的神色,“这叫先给他们个下马威——纵是他们心中不爽又能如何,你猜为何?”
陈莺柳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爹是殷州的大官,我们是来替陈家走动的,他们需得好生招待。”
徐氏好一副欣赏的神色:“不愧是我的女儿,一说便说到点子上了——他们沈府是高门贵族,如若苛责亲戚的名声传出去了,多不体面。况且沈家主君是个不理事的,官场事务繁忙,纵使有心也无力呀。”
妇人连忙将陈莺柳拉到自己一旁,继续道:“只剩下沈小姐和沈公子,是不成事的。我可是他们亡母的表妹,他们的表姨,大户人家最讲礼数,那不得好生恭着敬着。你呀只需记着好生和沈公子交流交流感情,男人呀都是一个样,以后那沈家的一切不都是我们的了吗。”
两人笑作一团。
沈知韫在家中闷闷不乐,便趁着用完晚膳,独自出来散心,另外也书信给了陈家速来接人。
晚上万家灯火,好生热闹。家家户户,扶老携幼,随着人群赏着四面风景。
沈知韫手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四处闲荡,略觉松快。作为京城贵女,端庄一词于她名副其实,向来是最知礼数的那个,有时因此也觉得束缚,偶尔闲散觉得甚是快活。
“大人,看到了,就是前面拿着糖葫芦的女子!”
深巷的角落传来嘀咕声,随着指挥一声令下,几个蒙面人倾巢而出。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