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三阿哥…三阿哥没了…”
崔玉寿掩泪,来禀告三阿哥永瑜薨逝的消息。
永瑜病故在一场秋寒中,他自小体弱多病,能活到弱冠已是万幸,成婚后身子也一直不好。
别的阿哥后院跟开花似的生孩子,他大婚六年也只有和三福晋诞下的一子一女。
弘齐面上的疲惫不言而喻,他阖眼又睁开,“把永瑜的丧事好好办,追封个郡王吧。”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大阿哥多罗隆,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儿子。
他在想,这算不算报应。
多罗隆是他和舒妃的孩子,是他的长子,他都快忘了舒妃长什么样,也不记得她的闺名。
午夜梦回,他忽然惊醒,惊恐道:“崔玉寿,快进来,把安息香给朕点上。”
崔玉寿很快跑进来。这几年,万岁爷的身子每况愈下,失眠和嗜睡两种症状,持续出现在身上。
前年,江南送来的供应里,有一盒安息香,弘齐用后倒比以前睡的好多了,而后,便是无止境的嗜睡,一日里要睡上整整半日。
崔玉寿有种预感,万岁爷的身子,不成了。
万岁爷大限将至,他也不知道究竟会是哪个阿哥继位,但不论是谁,他崔玉寿都不再得势了。
三阿哥永瑜被追封为质郡王。他的长子绵冰,亦是唯一的儿子,今年才六岁,小小年纪便有了贝勒的爵位。他的长女五岁,也封了县主。
永璇今夜回府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质郡王的后事是他和永琳操办的,安顿好了乌雅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他又拿自己的私库贴了两千两。
容姝和霜月,在永安三十年的年初,分别诞下了四格格和五格格,四格格还是养在容姝自己的院子里,五格格则是养在了前院。
只不过这半年事儿多,大阿哥、二阿哥、五格格时常被送到坤宁宫,由雅尔檀养着。
陈康平是打七岁起就伺候永璇的太监,是几个奴才里最合永璇心意的一个。
“去云晓阁。”永璇吩咐道。
云晓阁是霜月住的西院里的一处阁子,霜月正跪在阁子外头,迎接着永璇的到来。
婉莹艳羡的看向云晓阁的方向,她和霜月都住在西院,可永璇来这儿,多半是为了看霜月。
婉莹是正儿八经选秀赐下来的格格,很难像霜月一样不顾及旁人目光,唱昆曲,唱弹词。
她顶多觉得听着新鲜,不会付出实践。
人家能受宠啊,也是人家有本事,婉莹不会嫉妒霜月,因为霜月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婉莹还盼着霜月受宠,只有这样,她们西院才会有源源不断和冰块和炭火,冬暖夏凉。
永寿宫坐落着紫禁城最大的一颗菩提树。
那是在先帝时期就种下的,据说是元和爷的一生所爱——昭令皇贵妃最喜欢的。
汪池的永寿宫,奢华是固然,奢华的本质却是承继了昭令皇贵妃的大部分遗物,西洋钟表、宝石珊瑚、点翠香水数不胜数,都留给了汪池用。
养心殿离永寿宫不过尔尔,养心殿出事儿,永寿宫永远是第一个知道的,譬如今日。
汪池屏退了来汇报的宫女,手托在下巴上,窗外春光正好,一点儿都看不出夕阳西下。
“你说,昭令皇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嬷嬷沉静道:“人都说,昭令皇贵妃是元和爷一生所爱,就连史官们也这么说。”
“那我呢,万岁爷驾崩以后,史书工笔,我也会成为永安爷的一生所爱吗?”汪池问道。
万嬷嬷垂眸,不说话,便是答案。
汪池嘴角上扬,看不出虚情假意,“算了,我知道不会是我。永安朝的赢家可能是齐妃,可能是元宸皇贵妃,但永远都不会是我。”
她轻声道:“他们都有儿子,只有我没有。”
万嬷嬷心头一紧:“主子,您还年轻。”
汪池巧笑如嫣:“我年轻不年轻又有什么?我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不是吗?”
“万岁爷会驾崩,而我,会成为令太妃,倘若新帝和善,我会成为令贵太妃。”
万嬷嬷静静听着她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将来可不可以去讨新帝的恩赏,住进寿安宫…”
养心殿的弘齐丝毫不知道这些。
他在亲笔两道圣旨。
一道是加封他的儿子们。二阿哥永琳、四阿哥永璇分别为和硕简亲王、和硕荣亲王。六阿哥、七阿哥为多罗贝勒。九阿哥为固山贝子。
一道是立储圣旨,立和硕荣亲王永璇为皇太子。
第一道圣旨被太监拿了出去,而第二道,则是被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
其实还有第三道,同样也是立储圣旨,被搁置在了养心殿,他日弘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