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后则是怒火。
赵队长眉眼一横,露出几分常年管束村里人的威严,语气不太好地说:“年轻人做事情莫要太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你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的,想过去县里告状的后果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队长用旱烟袋将桌子敲得啪啪响,怒气冲冲地瞪视温念慈。
要换做原主,道德感太高,见这一幕可能会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温念慈却是不吃这一套,她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嗓音比赵队长还要大:“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赵队长一惊,而去端茶倒水的赵队长媳妇闻声急忙赶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这是怎么了?”
温念慈不等人过来,率先冲赵队长发火:“陈蔓做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当初收了她的礼品,把本该给我的岗位给了她,现在还要继续助纣为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年长的老人多少信一点这些,听到温念慈振振有词,手里又捏着信,更是心里打鼓。
赵队长脸色变了变,强压下被人驳面子的怒气,换上僵硬的笑脸:“你看你这孩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吗,犯得着这么大的火气。一口一句赵队长,这可就生分了。”
“你老姨前些日子还挂念着你,要给你送些新腌制的野菜去下饭。”
这是要打感情牌?
恰好赵队长媳妇,原主老姨也从外边端了茶水进来,脸上带着关切与焦急,问道:“这是咋的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老姨帮你收拾他。”
被推过来的搪瓷杯里泡着晒干的薄荷草,水是从井底刚打上来的,农村人夏天就好这一口,冰凉的井水能够降解夏天的暑热。
不过温念慈没喝,井水没有烧开过,她这具身体还在病中,喝不了生水。
没喝这水,就是没给他们夫妻俩面子,温念慈眼珠子一转,眼睛里氤氲出雾气,她用袖子揩了揩,把眼圈擦红。
“老姨,你说要给我做主,是真的吗?不是哄我?”
赵队长媳妇名叫王金花,说起来和王红斌多少沾点亲戚关系,逢年过节也会走动,她清楚王红斌是个什么玩意,此刻一听温念慈的哭腔,心里也涌起了愧疚。
连忙过去拍背,放缓了声音安抚道:“好孩子,老姨啥时候骗过你,是不是斌子又欺负你了?下次见了我拿扫帚抽他,只要他还认我这个舅母,我就敢抽他给你出气。”
温念慈扑进她怀里,扯着嗓子大哭道:“……老姨,我心里难受。”
“好孩子,慢慢说,别着急啊。”
她抽抽噎噎,指着不停地抽旱烟的赵队长:“老姨夫收了我堂姐,陈蔓的贿赂,把六年前本该给我的登记员岗位,给了陈蔓。”
王金花拍她背部的手顿了顿,“新月,别怪你老姨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老姨替你说他。你也别往心里去,刚刚在外边我都听到了,你要去举报你老姨夫?孩子,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哎。”
温念慈从年长女性的怀里探出头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长辈满脸愧疚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还有不忍,但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叫她忍气吞声,不要追究赵队长的责任。
甚至,给出了补偿方案。
“这登记员的活儿,你要是想做,明天去上班就成,村里人都知道你数算好,不会有意见。这事儿老姨给你做主。好孩子,你就别生气了,气坏身体不值当。小峻才刚上小学,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一点也离不开你这个当妈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啊?”
好家伙,温念慈一听这话,瞬间起了反骨,想到原主这一世在养老院被护工虐待,凄惨离世的场景,眼睛里就冒出一丛火。
她轻轻推开王金花,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那谁来为我考虑?”
这话一出,王金花沉默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子里气氛陷入沉凝,直到门外有人拍门,说是要找大队长。
“有人在吗?怎么大白天锁着门呢?”
温念慈转过脸,去看赵队长黑着的脸,再落回到王金花恳求的表情上,这两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眼中闪过讽刺。
她站得笔直的脊背一瞬间塌陷下来,仿佛泄了气,失魂落魄。
温慈念一言未发的往外走,仿佛真的被王金花的话劝住了。
孩子是母亲最大的牵挂,更别提王学峻,也就是原主儿子,已经六岁,上了小学一年级,现在正是需要学费和营养的时候。
她要是执意去告,不接受赵队长的补偿,不说孩子以后上学少不了磕磕绊绊的,就是很可能在村里根本找不到事儿做。
意思到这点后,温念慈心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