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也符合逻辑，十有八九是真的，她总不可能真的为了一己之私，让九州被纷乱的气运所扰，人人不得安宁吧。
更何况在九宜山的地界，若是没有沈止容的允准，她怎么可能逃的掉。
“好久没看见沈仙尊了，他去做什么了？”姜臻禾收拢心思，继续套他的话。
小厮狐疑的看她一眼，大概是觉得说了也没什么：“主上他去做什么也不会跟我交代，他有时候出去之前，会见一见四世家的人。”
姜臻禾想起，就是那次她醒来，没见到沈止容，半天后沈止容来跟她告别的时候，原来那半天沈止容是去见四世家的人了吗？
四世家雄踞中原千年之久，三百年前，沈止容横空出世，世家这才暂居于其下，上辈子沈止容虽然凌驾于世家之上，却几乎将自己封禁在九宜山，从不干涉世家事务，这个时候沈止容如此频繁的见世家之人做什么？
她见从小厮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随口和小厮唠家常。
“主上只有你一个手下吗？”她也跟着小厮喊主上。
小厮显得很骄傲：“那是自然，主上不喜欢外人跟着他的。”
姜臻禾想：那岂不是她化形以后，会被赶出九宜山了？那任务怎么办？
她问：“那你怎么会跟着他？”
小厮顿了一下：“主上救过我的命，当时我在魔窟中，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是主上把我带出来的，我自然要跟着他。”
姜臻禾暗暗吐舌，她怎么没看出来沈止容还有喜欢救人的情结？
“主上人很好的！”小厮好像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不满道。
姜臻禾看出小厮是发自内心的维护沈止容，不由对他起了些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小厮：“我叫沈仪。”
姜臻禾一愣：“你随你主上姓？”
沈仪：“那是自然！主上姓什么我便姓什么。”
姜臻禾倒是没想到，沈止容还有给手下赐姓的爱好。
沈仪回答了半晌，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姜臻禾的名字，转头问她：“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我叫……”
“臻臻……”
姜臻禾刚想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口，毕竟她可不想被沈止容或者沈仪乱起一个名字，她对自己原本的名字还是很满意的，但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姜臻禾愣在了原地，本能的想要躲避，她咬住自己的下唇，死死止住了逃开的动作。
世人说近乡情怯，游子离乡经历甚多，心境早已大变，但家乡永远在那里不曾变过，游子怯的不是家乡，而是心境天翻地覆的自己，不知以何种姿态再面对家乡。
而今面对沈止容，她便是如此，当初她在沈止容面前如何自在，现今就有多手足无措。
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表情调整自然，姜臻禾转头，像是穿越了整整一百年的时光，和门口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她一时有些怔愣，心中五味杂陈，化形之后已经过了许久，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面对了，但真正见到他时，还是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上辈子沈止容从未叫过她“臻臻”，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姜臻禾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沉默一会儿，姜臻禾装作懵懂道：“你认识我？”
近日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以前这棵草是没有神智的，那她有神智那一刻起，便应当如同刚刚诞生的婴儿般，性情纯稚，没有过去的记忆。
姜臻禾只能这么演下去，一旦出错，万一被认成夺舍的邪修，在沈止容手下她就活不了了。
沈止容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倾泄而下，神色掩在一片亮光之中，袖中的指尖猛地痉挛了一下。
他声音罕见的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梦境：“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随口起的名字吗？姜臻禾总觉得不对，他刚刚脱口而出的时候，更像是在印证什么等了许久的梦境。
旁边沈仪傻了，立刻离了姜臻禾八丈远。
他还记得沈止容离开前特意交代过，除了给仙草浇水和晒太阳，其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碰。
他结结巴巴：“主上，我什么也没干，是这棵草突然……”
“你先出去。”沈止容打断他。
沈仪默默的溜走了。
院子里的气氛有点沉寂，姜臻禾怕沈止容把她误会成擅闯九宜山之人，一出手把她打成灰，于是干巴巴解释道：“我是，你的那棵草……化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跟沈仪解释的时候话一套一套的，还有空欣赏沈仪龟裂的表情，但跟沈止容解释的时候，心中就莫名有些虚妄。
许是沈仙尊的威名太过摄人……
沈止容的眼睛黑沉沉的，很深，他低低“嗯”了一声。
姜臻禾不确定他信了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