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人下的不自在,他趴在美人榻上,脸旁是热乎乎的暖炉,小巧精致,怕他被烫伤,特地裹了层狐皮。
身上盖着宽大的白色鹤氅,仅露出张漂亮不成样的小脸跟如墨的长发,鹤氅之下,是垂落在地的红裳。
他拖着腮,在听面前人抚琴。
齐家人个个都戴着张假面,如出一辙的温润而泽,盛昭想了许久,才记起这人叫什么名字:“齐陌弹得很好嘛,怎么刚刚还骗我说弹得不行?”
齐陌指骨分明的手一颤,笑笑:“是不太好,比不上少主。”
盛昭缓缓跪坐起身:“为什么一定要同齐桦比?齐韧也是。”
他去看旁边正在煮茶的白衣丹修,接过一盏茶:“你们都是。”
齐韧摇首:“这茶是刚进贡上的银山尖,煮茶的水是我今日采的雪水,你尝尝,小心烫。”
盛昭却递给了齐陌:“暖暖身,你手指都冻白了。”
齐韧只得又倒了一杯给他。
一刻钟过后,二人起身告退。
转身出了凉亭,等走远之后,才去跟等在外边,想进去找盛昭的其他弟子道:“他有些困乏,等他睡醒再去找他。”
弟子:“也是,这个时辰,他该睡午觉了。”
这是几日里他们定下的心照不宣的规则,在见到青年之后,无声定下的规则。
一个一个来,不要一窝蜂地去扰人清静。
二人在此处站了许久,才离开此处,第一次有人对他们说,他们不用去跟齐桦比。
盛昭是不一样的。
他不会顾忌他们齐家人身份,他看得出他们面具之下的不同。
在对方眼中,他们是人,不是失败品。
而齐桦得了几日跟盛昭出去游玩的清闲,堆积下来的事情让他忙得脚不沾地,日理万机下,没有察觉手底下人的心思。
等重大事务都处理完,齐桦再杀了几个出色的复制品。
齐家少主的位置从来不是固定的,能者胜任。
齐桦洗尽一身血腥味,回来时,瞧见在榻上睡着的盛昭,缩成一团,盖着那件刺眼的鹤氅。
他同盛昭住了几日,才知道对方怕冷得要命。
齐桦轻声将人唤醒:“怎么睡在这?”
盛昭睡眼朦胧,不满齐桦扰人清梦,反抗地呓语:“冷。”
齐桦:“晓得冷了,刚刚可落了场大雪,这凉亭哪里有屋内防寒。”
盛昭被他吵得没了睡意:“又落雪?烦人。”
齐桦去碰盛昭的手,指腹触到的热竟让他觉得有些烫,他知晓是自己手太冰的缘故,还是觉得盛昭娇气得过头。
他无奈地俯身将缩在鹤氅里,不愿起身的盛昭抱起:“我抱你回房。”
盛昭被强迫脱离温暖地床榻,蜷缩起□□的双脚,埋怨:“做什么不让我多躺一会儿?”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齐桦不肯:“何必再多一个穿鞋的功夫?”
最终,齐桦还是争不过盛昭,只得让人穿靴踩雪。
齐桦在背后看着在雪地慢慢渡步的红衣背影,心中那股怪异又生起。
盛昭明明怕冷极了,可身体却像习惯了高冷,即使刚睡醒,全身温热,也毫不停滞地走进雪中,没有半分畏缩跟害怕。
盛昭突然转头,回头去看在凉亭里站着的齐桦:“怎的还不走?”
齐桦走过去,盛昭才拉着他跑起来。
齐桦还没有做过这等没礼的事,一时错愕,而后才反应过来,原是在等他,所以才没有立刻跑远。
他心底的怪异压下,被那双暖乎乎的手握紧时,心中也生起几分热。
异样的餍足。
他被盛昭拉着跑,踉跄的同时去看被落在凉亭里的那件厚重精贵的鹤氅。
这几日的郁结一下子松开。
不管那日盛昭见的是谁,可现在,盛昭牵着的人是自己,藏着他的人也是自己。
齐桦突地爽快,也跟上盛昭的步伐,好不容易才跑回房间。
盛昭脱靴,踩到地面上。
他住进来的第一天,齐桦便学人间宫廷,不惜花大功夫引来地暖,又铺了极好的暖玉,再盖了层上等的白绒狐皮。
房间角落也生着小小的火炉。
就连床榻都用了上好的丝绸被褥,让天师布下阵法,使得它日夜升温。
而在这之前,这里空荡冷清,只摆着仅能观赏的冰冷玩物。
莹白如玉的双脚踩在白绒之上,盛昭清瘦得可怜,脚也是这般,皮薄至骨节泛着粉,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极适把玩。
盛昭的每一步,都踩到了齐桦心尖上,他不禁红了眼,轻喘了口气,又不动声色地压下。
前者却毫不留情地松开手,去吃今日份备好的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