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娘生我的时候冲撞了些什么,不然我又怎会遇见这样剥皮的恶鬼。
身后粗犷强壮的家仆将我大力摁趴在地,脸触及冰冷的地面,我挣扎抬眼瞪向站在梁雨荷身后的舒儿,却反被家仆压着头颅磕在地上。
“婠妹妹是思慕了谁家的郎君,竟求而不得痛心疾首至此?你不妨告诉本王,本王也好成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萧临行修长的手指将铺在桌面上的曲谱勾到地上,几页纸单薄,在空中如蛾子般扑棱,最终沦落尘埃。
父亲一脸阴沉地坐在萧临行身旁,啪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我身侧,瓷片尖锐划伤了脸庞,我咬着唇偏过头没作声。
并非我不想解释,只是梁雨荷派舒儿盯视我,见我露出把柄自会除之而后快,所以她定会在父亲和萧临行面前夸大其词,给我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这满堂的人,又有谁能听得进去我苍白无力的解释?
萧临行摆手示以家仆松手,他浑身贵气,慢悠悠地起身站定,一双黑漆漆的眼不含任何情绪,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是看着尸体般看向我。
他的眼神太过阴寒,要我不禁觳觫。
萧临行,动了杀意。
当今陛下身体孱弱不知还能撑几年,太子迟迟未立,如今陛下将永安侯府一案交与萧锦行、萧临行二人,自是想要其分出胜负,从而定夺太子人选。
涉及储君,明争暗斗,自是不能出一分差池。
况且,我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
“以婠妹妹的身份,可知皇兄是由不得你肖想的?”萧临行斜睨着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格外森然。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腰板直起站定,声音颤抖却十分坚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秦沉方拍案而起,大步掠来,抡圆了胳膊扇在我的脸上。
我承不住他的力,摔在地上,嘴角淡淡腥味叫我原本恐惧的心脏镇静了几分,我已身在局中,又怎能让梁雨荷等人置身事外。
于是我提着嘴角,目光刺向梁雨荷道:“殿下,我尚在禁中,主母哪只眼睛看见我与六殿下私通,即便有,人证何在?物证又何在?莫非单凭一个词曲就定下我的罪吗!”
梁雨荷笑意僵在嘴角,在众人望向她时,她又装作委屈模样,指着舒儿道:“这丫头平日里给你送饭,今日想着你二哥哥大婚,心疼姑娘你,便捡着好的吃食给你送过去,不料……竟撞见你与三殿下苟且……”
萧临行脸上变幻莫测,良久,他笑着转身看向梁雨荷:“舅母不妨说说,秦婠是如何与皇兄苟且的?舅母想好了说,毕竟攀诬皇亲可是杀头的大罪。”
梁雨荷拿着手帕的手一顿,无措地看了眼秦沉方,眉眼略垂,示以舒儿说话。
舒儿见状,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泣道:“是奴婢亲眼看到的,四小姐在院中弹瑟,六殿下在院外吟诗。”
“吟的何诗?”秦沉方大步上前,指着舒儿催问道。
“好像是什么君埋泉下泥削骨...后边...后边奴婢记不清了。”舒儿忙不迭地磕头道。
听此,我眉头展开些许,心里松了口气,万幸舒儿只知晓了这点便去回禀梁雨荷,她不知道秦嬛在院中,就不会给她带来麻烦,自也不会将她也扯进来。
萧临行挑眉,似瞧出我松了口气,于是俯身用手指挑着我的下巴,与我直视:“哦?这不是孟二写的么。”
“你又与他有私情了?说吧,你们三人在传递什么消息?”萧临行伸手玩狭般抹去我唇下的血,问道。
什么孟二?我猛地挣开他的手,迎着他的目光:“我不懂你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萧临行站起身微微一笑,摆手道,“带上来。”
我本不解,可猛然回头,便见我娘满身是血的被人拖了进来,我娘信佛,爱穿素衣,那纯净的白衫吸足了血,顺着轨迹洒下一片血痕。
“娘!”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她遍体鳞伤,已然没了意识,我双手颤巍巍地触在她的鼻下,感受到她微弱呼吸后,才瑟缩地捂着嘴跪在地上。
我一直痴妄地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到头来还是我害了她。
“养女不教母之过,舅父不会怪罪外甥残忍吧?”萧临行见秦沉方侧身回避此景,轻笑开口。
还未等秦沉方说话,他又踱步至我身侧,看着门外的漆黑,幽幽道:“你说的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本王防患于未然,自也没错。”
“不过……”萧临行挑嘴,捡起地上曲谱,细细摩挲着:“曲子里哀怨凄美的词意,妙,真是妙的很。”
“好一句他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是本王疏忽,不知妹妹竟有这样大的本事。怪本王无幸,听不了妹妹唱这一曲《雪满头》了。”
火苗掠在纸上,不过须臾,满篇的雪满头只剩下余烬,萧临行抽出长剑,透着烛光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