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能救她的,是山神。"
……
大雨滂沱,季永慕的衣服湿透,头发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山神庙。
季永慕看着眼前一如既往高大神圣的山神像——
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的跪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在下季永慕,自知罪孽深重,如今祈求山神原谅。"
"求您显灵,救救爱妻温南湘。"
"若您能让她好起来,我用余生来供奉您!"
"求您显灵……救救她……"
"显灵啊……显灵啊……救救南湘……"
那天雨夜,山神庙里,那个曾经用着最骄傲且不可一世的语气说着"我从不信神佛,我只信我自己"的少年在山神像前——跪了一夜。
少年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最低。一遍又一遍卑微的祈求山神,救救自己的爱人。
山神像前的香火熄了又熄,季永慕求了又求。
他整夜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连山神都不帮他呢?
那就——和她一起死吧。
温南湘死了,季永慕绝不独活。
……
第二天,季永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屋。
雨停了,空气变的格外新鲜。
他推开窗子,将屋内的空气换走。
桌上的药丸不知所踪,季永慕并没有在意,因为老人本来也没告诉他这个药丸是干嘛的。
可能是老人的东西吧。
他熬了一锅白粥,打算给自己当早餐。
季永慕头重脚轻,不停地咳嗽,身体变得很怕冷,时不时地颤抖。
他重重的咳着,突然——一口鲜血从嘴里呕出,顿时,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他蹙眉,用抹布擦掉血迹——待会南湘要是醒来,看到这个她又该担心了。
"永慕……你在熬什么……好香……"
温南湘极度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季永慕瞬间就被喜悦感包围。
她醒了!
季永慕第一次相信神明和奇迹的存在。
季永慕踉踉跄跄的飞奔过去,跪在温南湘床头:"南湘?南湘?你终于醒了……我好怕你会死……"
说着说着,季永慕原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里突然掉下一颗晶莹豆大的泪珠。
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落泪。
温南湘吃力的抬起手,想为他擦去眼泪。
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变得格外憔悴。
她太虚弱了,声音都是吁吁的气音:"我这不是好好的啊。不哭不哭。"
季永慕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脸庞。
第一次,大唐的将军,百姓口中一人可抵千军的战神,在温南湘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这些天太多极致的感情挤压在他心里。
他害怕,绝望,悔恨。
在温南湘醒来的这一刻,突然崩塌。
"幸好……"
季永慕绝不会告诉温南湘,在他从山神庙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买好了毒药。
如果温南湘死了,那他就吞下毒药,和她一起死。
这就是季永慕的爱,深沉又偏执。
……
苗疆的噩梦降临的极快。
史思明的突然死亡使安禄山大怒,他一查,发现凶手是季永慕的夫人温南湘。
安禄山在一鼓作气将北方拿下后,将王燃等人关进大牢,将王燃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三日后暴尸于城墙之上。
又赶往苗疆欲将拿下这块风水宝地。
苗疆长老紧急开会,决定连夜将全族男女老少迁徙至最南方的深山里。
季永慕没有跟着一起走,一是知道自己为苗疆百姓添了不少麻烦,不再愿意拖累他们,二是温南湘的症状一点都不适合做这种长期逃亡。
现在只期待,安禄山的军队发现苗疆人去楼空后可以放弃攻打,别长期住在苗疆。
他们的小屋很隐蔽。在后山的半山腰,往上走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温南湘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季永慕有时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似乎都能感受得到小婴儿的一举一动。
季永慕寸步不离温南湘,温伯在走之前特地询问疆内有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帮助温南湘接生。
这种无异于送死的事没有一个人愿意。
只有当初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妇一声不吭的站了出来。
于是,季永慕把自己的房间给了老妇住,老妇一天到晚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季永慕做好了饭就给她送过去外,都见不到她人。
不过听说这位老妇接生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