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发生。日子一天天过去,陶秋岚心里的不安也一天天的累加。可她不敢告诉他,也不敢让他看出什么来,只能龟缩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粉饰着太平。便如此刻这般,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她却没有勇气迈出去一步。
她该跟他道歉吗?为了什么?为了她对他那看似微小却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可道歉的话一旦说出口,便如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些他们长久以来极有默契隐藏起来的事实,江南江北的对立,陶家和皇甫家的恩怨,那些人、那些事便会血淋淋的一一展现在他们面前。哪怕她清楚的知道,那些被他、被她刻意掩盖起来的事实就如空气一般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就算没有炸药包这个导火索,也会有其他的事情,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就在后天,将那些事情全部掀开,可至少在此刻,她没有勇气,并且追悔莫及。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像此刻这般,隔着那扇门,试图感受着他的气息,失神的从黑暗坐到天亮。
红玉小心的将早餐摆放好,就连一向活泼的红英也变得极为安静,只是不时悄悄打量着呆坐着的陶秋岚。蒋弘文远远的站在门口,见下人们将东西都一一摆好了,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屋子里只留下了红玉和红英两个人。
他也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直沉默的陶秋岚叫住了。她的声音哑哑的,怯怯的,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浓浓的不确定,“有小米粥吗?”
这下不光是蒋弘文,就连红玉和红英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她。陶秋岚一向在吃食上面并不挑剔的,平常都鲜少提什么要求,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红玉看了一眼红英,又望向蒋弘文。
蒋弘文轻咳了一声,回道:“有,请少夫人稍候片刻,我让他们马上去准备。”
“他喜欢喝小米粥,你们准备些给他送过去吧。”
蒋弘文这才反应过来陶秋岚是在说皇甫子谦,刚想回答,一旁的红英倒先小声嘟囔了一句:“三少爷早餐一向是喝牛奶的,是因为少夫人喜欢喝粥,三少爷才跟着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红玉轻轻的推了一下,赶紧住了口。
红玉见陶秋岚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餐桌,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不由瞪了红英一眼。红英也知自己多嘴,暗暗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陶秋岚望着面前的那碗清汤面,心中千言万语,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弘文从陶秋岚房间出来,吩咐厨房准备了小米粥,这才又来到皇甫子谦的房间。走廊上正好看到红英端着东西从陶秋岚的房间出来,他看了看那碗几乎原封未动的面,敲门的手不由一顿。
房间里传来皇甫子谦的声音。蒋弘文敛了敛神推门进去,见他正站在窗前,因是背对着站着,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声音仍旧低落,隐约带着一丝恹恹的气馁。
“少帅,吃点东西吧。”
皇甫子谦并未回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蒋弘文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就突然壮了胆子,明明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多事,他甚至拿不准自己的话到底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可话却已经说出了口:“这是少夫人特意嘱咐厨房准备的。”
皇甫子谦这才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望向蒋弘文托盘上的那碗小米粥。蒋弘文兀自镇定的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仿佛刚刚的话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句提醒,也不等皇甫子谦的吩咐,自顾自立定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因得了蒋弘文的吩咐,红玉和红英一直陪着陶秋岚。红玉此刻不由怀念起春桃来,暗暗想着,如果春桃在,她一定有办法宽慰陶秋岚的,可偏生当初选人的时候,华叔将春桃留了下来,陶秋岚当时也只是愣了一愣,却也并未反对。
红玉无计可施,只能眼神示意红英,红英却是用力地摇了摇头,还一脸委屈的样子。红玉佯怒的瞪了她一眼,红英却只是摇头。
红玉只好作罢。她见陶秋岚只是失神的望着窗外,想了想,鼓起勇气开了口:“少夫人,前面便是应城了,再往南过了潼江,便进入江南了。”话音刚落,便觉得火车好像缓缓的停了下来。
她们都知道这趟专列是直达的,中间不会停靠任何地方,所以面面相觑,谁也得不出个结果来。陶秋岚探着身子往外看去,只见月台上只约莫站了二十来个士兵,并不像是要迎接皇甫子谦的阵仗,再仔细一看,只见蒋弘文好像在跟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在说着什么,那人听了两句便急急的吩咐一个士兵离开,像是要去通知什么人。
陶秋岚见蒋弘文又转身上了火车,倒不像是遇上什么麻烦的样子,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中途停靠这么大的事,蒋弘文思量再三,还是让人去通知了姚世元。一方面是为了皇甫子谦的安全,另外一方面,原本只是经过的火车停了下来,且要停靠多久都没有确定,就算他们不说,姚世元也很快便会得到消息的。
可毕竟是自作主张,蒋弘文硬着头皮还是去跟皇甫子谦报告了他的安排,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