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恍然,望向沈琼莲的眼神透着崇拜:
“司宾这是早就算好了,王皇后为了自保,必会当着咱们的面做一出戏,表达对万贵妃的礼待之情。因此,您光明正大的送来,一来是给王皇后做了人情,不会招致她的怨恨;二来,王皇后的话传入万贵妃那里,也会使万贵妃更有面子,连六宫之主都臣服于她,还有谁敢逆其锋芒?春风得意之下,自然也不会处罚咱们。”
沈琼莲目露嘉奖,微笑颔首:
“不错。”
典宾笑道:“难怪您说,跟去的人说不好会得赏呢。”
梦龄一听得赏,不禁雀跃起来:
“我们会得什么赏呢?”
沈琼莲低首笑答:“那要到万安宫才知道了。”
可万贵妃不在万安宫里。
“贵妃娘娘被太后召到宫后苑赏花了,你们去那里找她吧。”
下面的侍女告知过后,关上了宫门。
留下沈琼莲与典宾面面相觑,良久,沈琼莲轻轻一叹:
“贵妃娘娘与太后在一起,看来要面临新一轮腥风血雨了。”
来至宫后苑,远远便见观花殿四面门扇大开,殿里坐了一群人,美女若云,群芳环聚,位于正中间的,是两位年纪相当的贵妇。
一个是当朝皇帝最孝敬的女人——周太后,一个是当朝皇帝最心爱的女人——万贵妃。
虽已四十多岁,周太后却依旧精神焕发,风韵犹存,比之贵妃万贞儿还要艳上几分。
此刻,周太后环视了一圈在座众妃,扭头问随侍在侧的宫女林林:
“怎不见皇后啊?”
“回太后,皇后娘娘染了风寒,怕传给您,因此不便前来。”
“呸,没用的东西!老身推她做皇后,就只会在这儿装病秧子!”
林林不接茬,周太后又问:
“那柏贤妃呢?怎地也没来?”
“回太后,贤妃娘娘一直沉浸在太子夭折的悲痛之中,实在提不起精神,奴婢不忍勉强她,便作罢了。”
闻言,周太后不好再出言怪责,惋惜之余,又怒其不争:
“一个是堂堂皇后,一个是皇帝爱妃,却都支棱不起来,枉费老身对她们寄予厚望!”
往旁边一瞟,那个与自己同岁的女人正淡定饮茶,好似一切与她无关。再扫过众妃,一个个畏首畏尾,跟小鹌鹑似的,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当众训起她们:
“你们现在遇到的,才哪儿到哪儿啊,一个个就怕成这样,竟是谁也不敢往前冲!”
众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接话,眼看气氛冷在这里,与周太后关系较近的梁和妃大着胆子笑言:
“妾等蒲柳之姿,哪儿比得上太后勇猛,太后有伏虎擒狼之能,自是所向披靡。”
“屁!”
周太后一口否定,她狂野惯了,也不顾太后的端庄体面,什么词儿都往外蹦,讲起话竹筒倒豆子似的:
“什么伏虎擒狼之能,在后宫里根本用不上!当年老身下场斗的时候,可比你们热闹多了,一个个全是人精,看不起老身,说老身脑子蠢性子差,可老身还不是笑到了最后?你们要问宫里的老人,估计她们也纳闷,为什么最后是老身赢了,是不是老身运气好呀?”
说到这里,她故意睨了眼万贞儿,话中有话道:
“老身教你们个道理,这人能不能笑到最后,不是看她前边能赢几次,而是看她这辈子能扛住几次输!有些人呐,你看着聪明伶俐,前边顺风顺水,老天爷不是一般的偏爱,可她们扛不住打击呀,遇到一点挫折,就残的残死的死,疯的疯走的走。老身就不一样了,老身是次次输,一路输,但是老身扛住了,把前边那些都熬走,老身就笑到最后了!”
众妃悄悄瞄了眼万贞儿,全都不敢应声。
周太后的独角戏唱得颇感无趣,只得寻求自己人来做捧哏,眉梢一挑:
“是不是呀,林林?”
林林仍是那不卑不亢不矜不伐的淡淡语气:
“回太后,奴婢是成化二年进的宫,先前的事并不晓得。”
周太后一想也是,这孩子今年才十七岁,着实问错了人,便又向外扬声问:
“是不是呀,灵香?”
殿门处,尚寝女官姚灵香正靠着红柱,百无聊赖地数着园中花朵,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点名打断,默默叹了口气,拖着懒洋洋的尾音应:
“是——”
周太后生怕一个简单的“是”不能服众,又抛出新的问题:
“你是哪年入的宫呀?”
姚灵香情知今日这场若捧不好,周太后必然又要念叨好些天,当下收了数花的指尖,堆出妥帖的笑容,恭恭敬敬步至殿内,端正地福了一福,笑道:
“回太后,是正统十二年。算一算入宫时间,足足有二十八年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