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立马引来掌宾女官的注意,啪地放下手中文书,瞪着眼道:
“嘿,小家伙,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一听挨板子,梦龄更不乐意,也不管那么多,拔开双足就往外冲,幸而守门女史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回到院子里。
这边掌宾女官已快步赶来,扬起手掌,啪啪朝梦龄屁股上打去:
“让你不老实!让你不老实!”
梦龄哇地一声嚎出嗓子,眼泪金豆似的往下掉:
“爹,娘,我不在这儿过冬了,我要回家!回家!”
院里旁观的其他女孩听在耳中,一下也勾起了思乡之情,有些年纪小的先跟着哭嚷起来:
“我也想回家~”
那些年纪稍大点的,则默默抹起眼泪,一时间院里哭声一片,放声大哭的,呜咽低泣的,来回交错此起彼伏,嚎得掌宾女官头大,气得指着她们道:
“都给我打一顿,长长记性!”
不待手下女史应声,忽听门外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
“这么多,打得过来吗?”
听到这个声音,掌宾女官立即敛了神色,率着院内女史面朝门口,一起行了个简单的揖礼:
“司宾。”
来人五官清秀柔和,气质温文尔雅,令人观之可亲,正是尚仪局的司宾女官沈琼莲。
她在典宾女官的陪同下踱步进来,冲她们点了点头,扫了眼院内哭嚷的孩子们,皱眉道:
“老远就听见这儿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啊?”
“回典宾,这小娃娃——”掌宾女官伸手一指梦龄,“才一来就要彩线编手绳,我说了她两句,她就吵着闹着要回家,引得其他人也哭了起来。”
沈琼莲到底是六品女官,级别比她们都高,行事更为沉稳,当下也不着恼,只向院内孩子拍了拍手,朗声宣道:
“谁不哭,晚上我就给谁糖吃。”
对于幼小的孩童来说,糖,怕是这世上最有魔力的东西了,此话一出,哭声果然依次止住,梦龄也抹了抹泪,眨巴着眼问:
“那你能再给我点彩线吗?”
沈琼莲莞尔一笑:“那要看你能不能乖乖听我讲完话了。”
梦龄见她生得慈眉善目,天然便多了分亲近与信任,忙道:
“我能,我能。”
沈琼莲目光和蔼,一一扫过女孩们稚嫩的脸庞,温声询问:
“你们是爹娘的好孩子吗?”
梦龄想也不想,带头喊道:“是!”
“好~你们爹娘把你们送来,自有你们爹娘的道理,现下你们还小,讲了也不懂,但你们既是爹娘的好孩子,是不是该听从爹娘的安排呢?”
梦龄又带头答:“是!”
“那爹娘把你们托付给我们,就是要让我们来管你们,你们是不是该听我们的话?”
梦龄挠挠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懵懵地点头:
“是。”
刺头都缴械了,其他孩子自然也无异议。
“真是聪明的孩子~”沈琼莲给她一个嘉奖的眼神,“那接下来的话,你们给我听仔细喽。”
“噢~”
孩子们一个个盯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沈琼莲清清嗓子,道:“不论你们以前是官家的大小姐,还是街上的叫花子,往后就只有一个身份:奴婢!”
“奴婢是什么?”梦龄一头雾水。
“奴婢是伺候主子的。”沈琼莲答。
“主子?”梦龄好奇地打量她,“是你吗?”
“当然不是。”沈琼莲笑着摇头,“你们进的是皇宫,主子呢,自然是指万岁爷、太后、还有各宫的娘娘们。”
“我知道了!”梦龄茅塞顿开,“戏台上的万岁、娘娘身边总跟着一群人,那群人就是奴婢,对不对?”
“对~”沈琼莲微笑颔首,又道:“我呢,也是奴婢,只不过比你们早来二十年,因此懂的比你们多,也知道该怎么做。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呀,只有伺候好主子,在这宫里才走得下去,活得长久;只有伺候好主子,才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只有伺候好主子,心里头想要的才会成,莫说区区彩线,只要主子一高兴,银线金线也赏得!”
梦龄霎时来了兴趣,巴巴地问:
“那怎么才能伺候好主子呢?”
“问得好!”沈琼莲竖起一个大拇指,“这里是尚仪局司宾司,我们这些人呀,就是来教你们怎么伺候好主子的!打明儿个起,我们就开始学,好不好?”
“好!”
梦龄带头响应,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当晚,这群新入宫的女孩被赶到大浴池里一起洗浴,热气腾腾,到处是人,梦龄新鲜不已,洗完后也不好好穿衣服,兴奋的光着脚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