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下肚,萧安乐只觉得腹中更加饥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正欲端起再饮一杯,就被谢倞祤伸手抢了去。萧安乐嘟着唇,颇有些不开心,瞪着一双月亮眼看向谢倞祤。
谢倞祤喉头一紧,握着杯子的手莫名就松了。
萧安乐毫不费力的就抢了回来,生怕再被抢了去忙掩起袖子一口喝光,熟悉的味道瞬间席卷味蕾,入口先是酸甜,随后果香与浓烈交揉在一起,绕齿留香,回味悠长,是母后酿的青梅酒,萧安乐眉眼弯弯,红唇露齿满足的笑了。
谢倞祤瞧着竟觉得似有只虫子钻入心中,在心口拱呀拱呀,拱的人火大,却又无计可施,他想对萧安乐说别这么笑,又怕说了再吓着这胆小鬼,索性转过头去,不去瞧她。
言蔺将两人间的小动作收入眼中,他心中不舒服,语气便也满是不爽:“无他,耍一耍。侯爷的消息如此灵通,怎就是不知小谷在花厅候了许久都无人问津?”
萧安乐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小谷是她的小字,就这般从言蔺口中说出,尤其还当着谢倞祤的面,于情于理都十分不妥,再想起那日山洞里言蔺说过的胡话:“成亲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我便可以带你走。”
萧安乐的眼皮便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胡话。
言蔺看似浑身上下都透着漫不经心的懒散,活脱脱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模样,但亲近的人都知道最不好惹的便是他,他若疯起来,便是真正的无法无天,连圣上都奈何不得。
不同于旁人,言蔺出生便被赐予一块免死金牌。
当年先帝感念与言侯的情谊,在言蔺出生时特赐,为的就是不管日后言蔺犯了多大的错,天家都会给他一次机会,给言侯留个后。此事不算隐秘,老臣们皆知。
这小阎王萧安乐不想惹,也不能惹。只是身旁谢倞祤的气压着实低了些,萧安乐虽未抬头已然感觉到凌人的气势,如冷风扑面,刀的生疼。
强忍着离席的冲动,萧安乐权当不懂此间的暗潮涌动,况言蔺问的也是刘九渊,刘九渊自会糊弄过去,只是话虽如此,心终归是虚的,于是不自在的又饮了一杯。
碧珠再斟酒时,萧安乐索性将执壶要了去自顾斟满了,还未举杯便被谢倞祤抢了去。
“有美人兮在空谷,肌肤冰雪颜如玉,是吗,小谷?”谢倞祤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大不小仅能他们两人听见,冷白的指尖摩挲着杯沿,似是在描摹萧安乐的唇形,也不待萧安乐回答,便就着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萧安乐后背一阵发寒,她知晓他这是气了。
张张嘴萧安乐想要解释又徒然的叹了口气,让她解释什么,她和言蔺自小一起长大,言蔺会知道不足为奇,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机。
思索间,就听刘九渊将言蔺的话接了去:“世子说笑,今日安乐受苦了,本侯定会严惩下人。”
“侯爷是该好好管教这长公主府上的人,有些人怕是都忘了,长公主虽仙逝,可这长公主府姓的还是萧。”说完,言蔺不咸不淡的又加了句:“府上也就这青梅酒是个好东西。”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言蔺的嘴最是毒,能将人活活气死了,若不是他这张刀子嘴,言侯也不会狠心让他出去历练,想让他碰碰钉子折折身上的锐气,如今看来,成效甚微。
萧安乐瞅了刘九渊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定然气急了,只是顾及着颜面和言侯的身份,硬是隐忍着没有发作,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怕是早就喊人将言蔺轰了出去。
“世子年轻口无遮拦,本侯身为长辈不与小辈计较。只是小谷是安乐的小字,从世子口中说出不合适吧?谢相说呢?我看谢相都未怎么动筷?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刘九渊将气憋回去,一派大度的看向谢倞祤。
谢倞祤最是睚眦必报,言蔺这般不顾他的颜面喊小谷,他怎可能忍气吞声?
他刘九渊惹不起言蔺,谢倞祤还惹不起吗?若能借谢倞祤搓搓言蔺的锐气,也算出了口恶气。
谢倞祤放下酒杯,抬眸粗粗扫了眼,却不是去看刘九渊,而是瞥了眼桌上的吃食,语气凉凉:“嗯,不合胃口。”
对于言蔺只字未提。
刘九渊张着嘴,愣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觉得两股气在腹内横冲直撞,搅得他头昏脑胀,再难维持面上的客气。
这两人当真是来祝寿的?
怕不是要气死他送终的!
他二人如此不要脸面,他还要什么脸?
“本侯身体不适恕无法奉陪,来人,送客!”
刘九渊话落,谢倞祤便泰然起身,一副早就待够了的模样,全然没有被下逐客令的尴尬,言蔺更不用说,没脸没皮惯了的,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尴尬的份儿。
刘九渊瞧他二人如此,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不待二人走远便严令再不许此二人同时入府!
长公主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