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去尚书府回诊的日子。
“若衣姑娘可算来了,我家大人就等着您呢。”
管家恭恭敬敬地把我迎了进去。
张文钟此人极其谨慎,看个病也不会约自己家,若不是我那日在萃华楼替他施针,缓解了失眠之苦,他只怕现在都还堤防着我。
这尚书府我来了也有几日了,张文钟每次都让我从偏门走,每次也都只有管家一人来接我。
“管家爷爷最近头疼可好些了?”
管家也是我的病人,我为他配过一些药。
“好多了,劳烦若衣姑娘记挂。”
“我是医者,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对啦管家爷爷,这个药你拿着。”
我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包药,给了管家。
“多谢若衣姑娘了。”
管家对我千恩万谢,毕竟若医观的诊费可不低,而我却从未要过他看病的银子。
“管家爷爷客气了,这个药你记得待会儿就熬了喝了,切记要入睡前喝。”我叮嘱道。
“记住了,若衣姑娘真是个好人,姑娘这边请,大人想单独见你。”
“好的,多想管家爷爷。”
管家拎着灯笼走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瞧不见了,我才安心离去。
张文钟从前都是约我在客房见面,瞧完病就派人把我送回若医馆,从不让我多待一刻。
今日倒是一改往日作风,约在了书房。
“张大人最近可觉得好些了?”
我背着药箱,进门时带来了一股冷风,吹灭了一根蜡烛。
“若衣姑娘来了,请坐。”
张文钟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目光停留在书案上,不曾挪眼。
我余光撇到一眼,那是一幅画像。
画像上还是一位,老熟人。
“张大人瞧上去很是忧心,只怕又有烦心事扰梦了吧?”
张文钟猛地抬起头,双眼猩红一片,死死地盯着我。
我冲他轻声一笑,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初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他果然,识破了我的身份。
我悠悠地笑了笑,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张叔叔,我阿爹从前经常提起你,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君子,他向来慧眼如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看张叔叔不是君子,是伪君子才对。”
“住嘴!”
许是忠言逆耳,他气得都咳血了。
“哎呀,张叔叔怎么病得愈发重了?难道是病入膏肓了?可惜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这种病,我身为神医,也是治不了的,真是有心无力呢。”
我在一旁悠悠地说着风凉话,张文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初晚,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说这话时,又咳出了一口血,那血正好落在画上。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取画,一把丢进了火盆中。
“脏死了,白白浪费了我给自己画的画像。”
张文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脸色愈发苍白,像是白纸糊的一般。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是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睡着了比睡不着更痛苦?这可是我最新研制的药物,他可以让你什么时候睡,也可以控制你什么时候醒。”
“你给我用了药?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都给我施针?”
张文钟死活也想不通,我是在哪个环节给他下药,毕竟我治病的全过程都被人监视者,就连所用的银针,也经过查验。
但是他忘了一点,施针的手法可救人亦可杀人。
平日里给他吃的补药配上我银针的手法,足以在他体内流转,产生毒素。
“睡着时像个毫无知觉的死人,一觉要睡十个时辰,连续四天误了早朝的时间,圣上是不是已经起了罢黜你的心思?”
“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文钟像是已经疯魔,只会重复问我这个问题。
我饶有兴趣地喝了口茶,方才说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周则庸勾结外邦的罪证。”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只要你给我罪证,我便考虑,救你一命……”
“你果然是为了本相而来。”
屏风后头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官服,年纪与阿爹相仿,只是瞧上去比阿爹胖些,看着儒雅端方,一双眼贼溜溜地丑得很。
不愧是肥地流油的官场,将一个满口圣人之道的读书人,养成了这幅模样。
而那些沙场冲锋陷阵的战士,却被这些只会权术阴谋的文官,轻而易举地冠之以谋反的罪名。
还真是,可笑至极。
“周相终于露面了,我还当您要一辈子躲在见不得人的暗地里,做那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