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的爹接过药童递过来的水喂了女儿吃药。他抱着女儿到旁边歇息,
王朝云坐到前面,撸开袖子将手腕搭在脉枕上,由郎中为她诊脉。
这个郎中先是递过来一个玻璃样的管子,上面有许多刻度,“夹到腋下。”
王朝云乖乖照做。郎中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她近日有哪些症状。
王朝云一五一十答了,郎中又观察一遍她的脸色,确定没问题后,让她站在旁边等候。
等了一会儿,郎中让她将温度计取出来。王朝云这才知晓这玻璃管叫温度计,是用来测量体温的。
36.8,没有发热,郎中开了张条子,让她到二号棚。
王朝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药童认不认识郑嶙?
药童愣了一下,随即问她是郑嶙什么人。
王朝云把对方写的信拿给他,她原本也没指望药童识字,只是想让郎中抽空瞧一眼。哪知药童接过信,仔仔细细读完,向郎中汇报,“爹,郑叔叔又找来一个帮手。您可比他慢了一步。”
那郎中也不恼,看向王朝云,“既是老郑带来的,那你先办完手续,待会儿有人换我的班,我带你进城找老郑。”
王朝云朝他施了一礼。
她在旁边等哥哥一起诊完脉,随后又做了入城登记,隶目提醒他们一定要先上扫盲班,如果没钱,扫盲班可以晚点上。要不然只能做些短工。上完扫盲班,工钱每个月能多一百。拿到小学毕业证又能多一百。以此类推。
这隶目挺忙的,王朝云和王承典也不好打扰他工作。
直到郎中带他们一起入城,途中王承典向隶目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扫盲?”
“县衙规定。长期工作都有硬性要求,必须通过扫盲班才能录用。”郎中是个极为耐心的性子,说话也不仅不慢,“你们也安心,上课不要钱。那些逃难来的百姓也不必为钱操心。就算是身无分文到了这地方,只要肯入籍,钱庄就能给贷二两银子。年息只有五个点。”
王朝云和王承典惊呼起来,“这么便宜?”
郎中捋了捋胡子笑起来,“不止呢。要是乐意种地,县衙无偿发放田地,只要交五成租子。”
“五成?这么高?”王承典不是不视生产的文人,或者说想要往上走,就不能不懂民间疾苦,哪怕装也要装出一切为民的假象。朝廷的田税是很低的,连三成都不到。
郎中摇头,“不能只看分成。陆县长提供的高产种子亩产是以前的两倍还多。别看上交五成,但是比以前的三成剩得还多。再说了,朝廷的赋税不仅仅有田税,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附加税。而流水县除了田税,不收任何赋税。如果有隶目敢私自征收税,轻则丢官,重则抄家。现在百姓经常到县城做活。去县衙举报很简单。听说还有赏钱拿呢。”
王朝云和王承典对视一眼,觉得隶目如此尽心,可能是因为流水县仅一县之地,陆县长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才能廉洁奉公,等将来地盘增加,隶目就会像大荣的衙役一样到处盘剥百姓。
郎中听他们说完质疑,倒也不生气,“大荣的衙役确实如此。不过这边的隶目可以往上升。做得好,以后当县令也不是不可能。这是陆县长亲口说的。”
王承典大吃一惊,“升县令?吏升官这不是乱了规矩?”
大荣的晋升规则都是殷实人家通过科举从白身变成官员。而小吏不一样,一小半是世袭,一大半是当地有名的大族打通关系上位。但是这些小吏上升空间极为有限。
官吏的官与吏隔的是铜墙铁壁,是小吏们的晋升之路,也是两者身份上的天堑。
而流水县的陆县长却将这晋升之路的铜墙铁壁拿开,让小吏们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晋升。
这不是乱了套吗?
也难怪王承典会有如此感慨。
郎中哈哈大笑,“这儿乱套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都不算稀罕,你们慢慢适应吧。”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过往的男男女女有很多,甚至有不少男女交谈,但周围人并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怀疑他们有什么瓜葛。周围的人都很忙碌,唯一不怎么忙的就是小二,站在门口招呼客人。有个妇人正跟掌柜讨价还价,有个年轻人似乎有急事,扔下钱,拿着东西急急忙忙跑了。还有的报童正在吆喝“报纸咧!三文钱一份!保证让你乐得合不拢嘴。”
这欢快热闹的场景,王承典只在京城遇过。而那里的热闹更多是殷切,不像流水县更多的是平民百姓之间的烟火气。
两人从城北一直走到城南,出了城,就看到比县城更为繁忙的街道,入眼就是三座高楼。
那高楼外面是灰黑色,左侧右上角悬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板块,上书“流水县第一医院”几个大字。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材质,郎中给他们介绍,“这是水泥。有点像三合土,用它建的房子隔音比较好,冬暖夏凉。”
这医院的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