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脚步,回头对他道:“周叔,你儿子今日在街上冲撞了贵人马车,这会怕是不太好,你最好回家看看。”
周汝成脸色大变,顿时连饭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赶忙勒紧腰带,穿上鞋履,跑了出去。
那狼狈滑稽的模样,叫云冉破涕为笑,她忍不住感激地看向孟宴宁,柔柔道了句:“谢谢二哥哥。”
孟宴宁停在她面前,低头端详她的脸,良久,揩了揩她的眼角:“赖哭猫。”
他的举动让云冉吃惊,再看林无霜,果然欲言又止。可孟宴宁便用那双狭长的、黑白分明的眼直视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云冉纠缠帕子,心怦怦跳,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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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直到午时才散,因着孟宴宁到来,阿娘和祖母都被他哄得开怀,没有追着云冉问东问西,只可怜她遭遇,让她有困难,千万别藏在心底。若真被欺负了,必要告诉孟宴宁。有兄长罩着,那周汝成必定不敢为难。
云冉唯唯应是,窥伺孟宴宁,愈发地感激。
宴毕宾客,云冉将阿娘和祖母送到东门,便预备回宅继续处理丧事。
但走了没几步,突然又想到,自己应该把先前忘带的貂裘交给孟宴宁。她忙让春琴翻出,又从角门去追云氏马车。
才到巷子口,他们竟还没走。
云冉一时欢喜,正要跑过去,突然便听孟宴宁道:“娘,祖母,冉冉今日遭遇,你们也亲见了。周宅内人心浮动,她不能再留在此处。”
“可宁哥儿,”阿娘似有为难,“便是能让她离了周家,按律也当为从之守孝三年。若届时带个孩子再行择婿,还能遇到从之这样称心如意的吗?”
孟宴宁猝然张目,深邃的眸里寒光乍涌,又泄露出些狰狞贪婪。
“阿娘当初,又是如何遇到伯父的?”他压低声音,口吻愈发蛊惑,“何况,谁说冉冉不能再觅得良婿?赦县弹丸小地,不及京城子弟心胸宽广。我不日上京赶考,可以将她带在身边,一来让她散心,忘却与妹夫种种,二来……也好给她一个归宿。”
他这话旁人听了没甚,可阿娘却心肝颤动。她不太确定,复又看向自己这养子,越看,越觉得背脊生寒。
他不会……阿娘手颤,几不能攥住帕子。她从前怎么就没料到,这孩子竟有此孽心!
阿娘正不知如何回应,却听旁边有东西落地。云冉双目失焦,泪光抖动,竟把他们方才的对谈,全都听进去了。
“二哥哥。”她面皮涨红,心跳如鼓,也几乎不敢相信。他先前跟她说,阿娘有意让她改嫁,竟是他自己撺掇的。她本还为他帮自己而欢喜,感激不尽,此刻却气得快要失语。
“二哥哥明知道我和从之情深意笃,这样做,到底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