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作响,突然彻底明白过来。
他们肯定收了周汝成好处,才故意如此。什么活都不干,竟两头收钱。吊唁的流水席还得开三五日,若真让周汝成差人明目张胆地搬下去,岂不要把周宅搬空?
她越想越憋闷,忙赶到二院。那儿近百张桌子,宾主一堂,正吃得热火朝天,嘈杂非凡。
云冉一眼相中正在和客人叙话的林无霜,将她叫到旁,将方才诸事细道一番。林无霜立时柳眉倒竖,咒骂道:“好个没皮没脸的破落户,妹妹莫怕,我去同他说理!”
“嫂子。”云冉却忧愁地挡在她面前,瞥了眼阿娘和祖母的方向,“嫂子,还是莫把事情闹大,免得我阿娘祖母担心。”
她实是没想到她们会亲自来,纵然自己如今处处不如意,也害怕她们知道。
林无霜忖了片刻,叹口气,便只让丫鬟绿枝去找管事周冬晴。
“泼天的银子撒出去,差他再雇些新人过来。我便不信,周汝成都能给他策反了。”
她平日吃斋念佛,沉默内敛,但面对外敌,倒生发出别样的巾帼气派。这一点,远比喜欢窝里横的潘姨娘,更得云冉的心。云冉得了安抚,稍定心神,便又看向席间。
周汝成竟还和其他客人有说有笑,酒喝得领子里的时鲜红绫都翻出来了,哪有半点为侄子丧命的哀感?一旁的潘姨娘更出格,明明穿着身素净衣裳,却抹了张红唇,在男人堆间逗留,时不时和周汝成眉来眼去。
周汝成为什么会知道她们提前雇打手,还刻意买通他们?难不成……云冉陡然冒出个让她心惊肉跳的设想,欲找潘姨娘对峙。
还没有近席,周汝成和几个叔伯突然朝她投来猥琐目光,笑声细碎刺耳。
“我这侄媳妇虽一身孝服,却难掩倾城容色,等我继承家业,定要再给她寻户人家,风光大嫁……”
云冉如遭雷劈,心魂俱丧。便是克己复礼的林无霜,也再忍不住:“叔叔,你平日嘴巴不把闩便罢了,今日是什么场合,竟说出这种话?何况冉妹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周家的家业,无论如何轮不到你来当!”
周汝成喝酒喝得脸红,哪经这刺激,竟是拍案而起,“我不过提个意见,你个妇道人家急什么?再说了,侄媳妇肚里的种都没生下来,谁知带不带把?”
一嗓子,引得周遭客人纷纷瞩目。林无霜脸色难看到极点,“叔叔放心,冉妹妹坏的肯定是男孩……”
“肯定?”周汝成瞪她,“你怎么敢肯定?你钻我侄媳妇肚子里看过了?”
林无霜脸色陡然涨红,微微颤抖,头一次,被他粗鄙的话噎得语塞。
众人都因他们的争执看过来了。云冉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好似没穿衣裳,站在风口中心,被他们用各色目光打量着。她知道,眼下闹成这样,阿娘和祖母肯定都看到了。
她耳边又嗡嗡作响,恍惚间,听到外院有人传唤,客人到。失神抬眸,便见孟宴宁从那花枝扶疏处,不疾不徐地行来,一袭雪衣纯白,灿如神人。
她突然鼻尖发酸,无比的委屈。她还是第一次那么欢喜于他的出现,却又忍不住埋怨,他为何才来?
“冉冉。”孟宴宁走向她,凤目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周汝成身上。周汝成忙缩了脖子,半晌不敢吱声。孟宴宁乃赦县举子,县太爷都上赶着巴结,他哪敢得罪?
原是他今日喝高了,全然忘了,云冉是孟宴宁的妹妹。
他忽然便觉得,孟宴宁不经意瞥向他的目光,阴飕飕的,直让他起鸡皮疙瘩。
孟宴宁给阿娘和祖母问安,再到周从之灵前,取了三根香,折腰拜祭。他掀起眼皮,沉静看着周从之的灵位,心底蓦然发笑,面色却不动如山。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也贪望,云冉能因此,更靠近他一点。
悼完,孟宴宁才看了眼周从之,好似看一坨垃圾。他身形比普通男子高挑些,却不突兀,周汝成虽胖,但身高气势上,没来的比他矮一截。他突然便觉得面前之人如石窟里伫立的佛陀,叫人畏惧。
孟宴宁平淡道:“我方才在路上,遇到妹夫家管事,他说你今日趁我妹夫出殡,把他生前的东西都搬到宅外去了?”
周汝成背脊发寒,忙解释:“二爷有所不知,那是小侄原先送我的,我一直没空拿,这不趁今日来吊唁,差人搬走。”
“那是巧了,”孟宴宁漫不经心一笑,“屏风原是我给冉冉添置的嫁妆,妹夫怎么会将它送给你?”
他仅用眼神,似乎便能将周汝成碾在地上,周汝成嗓子发干,嘴巴也近乎黏住。他哪怕是信口胡诌,他周汝成又哪敢反对!
孟宴宁似乎欣慰于他的识相,指尖对准他的心脏,古怪地做了个攫取的动作,便朝席间走去。
看着他背影,周汝成又忍不住牙齿磋磨,气得拍案。拿不了这屏风,他还不能狠狠吃一顿,把今日来的本钱吃回去?
他还没动筷子,孟宴宁忽又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