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记忆浮现脑海，漆黑的小屋，昏暗的灯光，以及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雪白馒头。
幼小的孩童踮着脚，伸出瘦弱的小手抓住其中一个馒头饥不择食的啃食着。
啪。
胳膊重重的挨了一个巴掌，小白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惊恐的看着黑夜里面前高大的女人，浑身颤抖，语无伦次道：“母、母亲……我、我洗过手了。”
“吃饭为何不等人？”被唤作母亲的女子面色含着怒气，“一点教养都没有。”
“抱歉，母亲，”小白弃慌张道歉并解释道，“我太饿了，所以……”
“饿？”
女人听到没有怜惜，反而火气更大，怒声，：“饿就可以没有教养吗？”
小白弃吓的后退到墙角，可那女子不依不饶，将他手中的馒头夺出，冷声道：“出门跪着，不许吃饭。没有教养的小孩，活该饿死。”
没有教养的小孩，活该饿死。
这句话不断的重复在脑海中，黑夜里女人的背影高大威严，是幼时跪在冰天雪地里小白弃的梦魇。
“谁告诉你的？”乌施问道。
“母亲，”白弃执起筷子却没动，“母亲告诉我的。”
“自己人吃饭又不是同客人，何必要那么多繁琐礼节。”
乌施喝了一口碗粥道：“她是骗你的，人生在世，先要填饱肚子，让自己开心。”
“开心？”
白弃重复着两个词，眸色迷茫。
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开心。
“嗯哼，吃这个。”
乌施拿起一个老虎样式的馒头，弯腰递到白弃嘴边道：“没有临仙宗的小兔子做的好看，不知道口味如何，你先尝尝，好吃的话，再告诉我。”
乌施还记得，白弃刚来宗门那天，自己带他去斋堂吃饭的情形：
那天，乌施没半分胃口，昨日是她生辰，她吃了一些糕点甜品，很是顶饱。担忧一夜后，又被未婚夫气饱，更是吃不进去半点食物。
简单打了一碗八宝粥，她便找了个偏僻一点的角落落座。
白弃则相反，他似乎没有见过这么琳琅满目的食物，一时间看花眼，几乎是看见一个便往盘里放一个，也不管花卷和兔子样的馍馍是同一种食材，待到盘子实在落不下，落座到乌施对面。
“小师姐，怎么了？”
见乌施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膳食，白弃眼中含着疑惑。
“没什么。”乌施回过神，收回目光，淡淡道。
白弃：“是我的膳食有问题吗？”
“食不言，寝不语。”
白弃噤声，未再言语，低头用心吃饭。
乌施则相反，手中的勺子一下没一下的挖着甜粥，也不见食用。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白弃那堆成小山的膳食，心里砸舌。
很难想象，如此瘦弱的少女，食量竟如此惊人。
两人无言，乌施碗中的粥还没喝到三分之一，白弃餐盘中膳食便被一扫而空，而后颤了下眼睫，抬起水灵秀气的眸子望向她。
“没吃饱？”
乌施乌黑润亮的眸中带着些许讶然。
“嗯……”白弃似有些不好意思，咬了下唇，目光局促：“小师姐，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不多，但也不少了。
“不是，” 乌施否认道，“你可以再去拿点。”
修行之人，日日练兵器，术法，画符咒……食量大多惊人，白弃算是很正常的食量。只不过，白弃的食量与其瘦弱的身材确实反差太大，乌施不免多少感慨，有的人怎么吃就吃不胖。
白弃点点头，起身拿膳食，再次回来，餐盘中的膳食比刚刚推的还要高。
“你平常的时候，也吃那么多吗？”乌施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白弃摇摇头，垂下眸，嗓音听不出情绪：“平常没见过这些。”
那天清晨，白弃吃了五个兔子形状的馒头，让乌施震惊至极。
白面馒头有那么好吃吗？
所以，这次吃饭，乌施在看到老虎样式的馒头后，特意点了两个，给白弃吃。
至于为什么不点五个？
那是因为点的菜太多了，乌施胃口不大，怕白弃吃不完。
“谢谢，小师姐。”
白弃张嘴咬了口老虎馒头，从乌施手中接过，鼓着双颊，咀嚼片刻道：“唔，没有宗里的香甜软糯。”
乌施挑眉：“那就是不好吃了？”
“好吃的。”
白弃摇头否认后，又一脸认真道：“但没有宗里好吃。”
乌施弯起眼睛，忍不住笑道：“好吃都给你吃。”
*
吃过晚饭，乌施拿出一张黄符，放到烛光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