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二道过谢后，乌施将门门反锁，褪去湿漉漉的衣物，坐在浴桶中。
水温刚好，有点温烫，水面氤氲着薄薄雾气，乌施趴在浴桶边缘，乌黑的发丝飘浮于水中，她通过屏风看到白弃坐在木椅上的背影。
真是奇怪。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乖巧的毫无脾气可言呢？
乌施将头枕在手臂上，眸子困惑，心底恶毒的想到：是演的吗？
故意伪装成这副乖巧任人欺负的模样，来激发别人的保护欲望。
小师妹，好有心机，自己是不会被他骗到的。
可，目的是什么呢？
乌施想不通，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直在恶毒的揣测小师妹吗？
刺啦——
一股电流从脑海闪过，乌施被疼的两眼发黑，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清明。
不，小师妹心机极重，自己的猜测没错。
心底的响起一道声音，肯定至极的语气。
乌施倏然一惊，明明身处于热水之中，却是如坠冰窟，手掌发寒。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听到这道声音了，从自己的内心深处传来，带着对白弃深入骨髓的浓浓恶意。
乌施自幼便生活在宗门，除了师尊性格有些冷外，宗门上下尊师重道，弟子友爱谦恭，掌门父亲对她疼爱有加。可以说，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任何委屈和欺负，生活的无忧无虑，偶尔会因想念未婚夫而产生些许思念。
那些鸡毛蒜皮，明争暗斗，玩弄心机的事情，乌施从未经历过。
乌施想否这么恶毒的言论不是出自她的内心，但心底的那道声音，同她的音色一模一样，就好像从她的口中说出。
真是疯了。
将脑海杂乱的思绪压制住，乌施觉得可能是屋内太过寂静，引的自己思绪万千，多想起来，便开口道：“小师妹。”
“嗯。”
白弃还是背着身，问道：“小师姐，怎么了？”
“你可以看看书的。”
乌施换了个姿势，响起轻微水声，她撑着脸道：“在左边桌柜的最下面，有我带来的关于符咒的书籍，都是孤本，在宗门的藏书阁，看不到。我洗澡很费时间，还要好一会儿，你一直干坐着不无聊吗？”
“还好。”
白弃站起身，找到乌施说的桌柜，拿了一本书，借着烛光坐在桌边翻看。
烛光明灭，白弃侧坐着，屏风上勾勒出他的挺翘的鼻梁与锋利的下颚轮廓，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层好看的弧度阴影。
身形修长，坐姿端正，乖顺听话。
乌施叹了口气。
适才小二过来带了热水，白弃坚持要到自己的房间沐浴，乌施陪同而去，却发现他的房间烂了个窟窿，屋内湿漉漉的，根本不能住人。
乌施便提出在她屋里沐浴，两只浴桶，中间用屏风隔开，二人都是女子，出门在外将就将就。
无奈白弃死活不同意，威逼利诱也行不通，乌施第一次见他如此坚持，只能作罢，提出让自己先洗，白弃后洗，他才答应。
*
“小师妹。”
乌施透过屏风喊道：“将我的浴巾和衣服拿过来可好？”
洗的着急，忘记把衣服拿到屏风后了。
白弃翻书的指尖一顿，乌施看到屏风上他的睫毛轻颤几下，合上书页站起身，安静几秒道：“在哪？”
“右边衣柜。”
白弃未往她这边看，乌施还是指着纤细白净的手指头道：“还有小衣。”
走到乌施所说的衣柜，白弃打开柜门，看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服饰，一时静默。
“小师姐。”
“怎么啦？”乌施轻声问道，“找不到小衣吗？”
“不是，”白弃指尖附上柔滑的面料，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鹅黄色的那件，”乌施眼底亮晶晶的，“上面绣着凌霄花的那套。”
这套衣服是父亲找了最好的裁缝做的，模样版型都深得她的喜爱，一次都未穿过。
“好。”
白弃又问了乌施需要什么，站在屏风边，别过头，将所有衣物递过去。
“小师妹……”
乌施伸手发现自己的碰不到衣角，只能又坐回浴桶内，干巴巴道：“可以将衣服放在衣架上吗？我够不到。”
白弃闻言看了一眼衣架，恰好瞥到少女乌发湿漉，双颊微微泛红，丹唇轻抿的可怜模样，以及水面上白皙的圆肩。
垂下眼敛，白弃将手中的衣服放到衣架上，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乌施道谢的声音。
*
洗过澡之后，乌施便唤来小二换了水，催促白弃去洗。
捧着纪隐云师姐熬制的红糖姜水，看着屏风后走出的人，乌施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