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祝昀一直看着手中的玉牌,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很快就认了出来,玉牌上的图腾,代表的是金同寿背后的支持者、此地势力最为广泛的宗教——阑台宗。
祝昀如今终于知道,这趟任务种种蹊跷之处缘由何在。他想起自己“教训”姚霜的那些话,放到此刻真是讽刺异常,不由得苦笑起来:究竟天真的是谁啊?
一只手从祝昀身侧伸过来,拿走了玉牌——是祝昀的搭档阿兰。
阿兰一边仔细翻看着玉牌,一边询问道:“按照你说的,向我们传递假消息、把阑台老头之死嫁祸给你、放空了你的油箱、还把你引到学校不能离开……这个姚霜设计了这么大的圈套,为的是什么?最后又为什么把真相告诉你?”
祝昀摇头。
“唉……算了。”阿兰叹气。祝昀现在又伤又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只好放弃继续讨论,安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剩下的交给我来查。”
“好。”祝昀闭眼准备休息,突然想起了什么,期待地看向阿兰,“那报告可以不用写了吗?”
“呃……这个恐怕不行。”
祝昀失望地再次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祝昀突然开口:“兰姐,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说。”阿兰回答。
“那个学校,你能顺便调查一下吗?”
“我肯定会查。但你是在怀疑什么?”
“不是怀疑……”祝昀皱着眉头,努力梳理思路,“我只是觉得,虽然她一直闭口不谈,但她好像,是希望我去调查真相的……”
“她希望?”阿兰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放心,我本来就是要查的,到时候有了消息……”
“有了消息……”祝昀急切地补充道:“能不能先告诉我?”
先告诉我,不要急着上报。
这话祝昀没有说出口,阿兰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郑重点头。
“好。”
那就好……祝昀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
——
郦阳再次入夜,隐约有童声吟唱着歌谣:
“高高的山上起坟茔,
坟茔之处生青烟,
烟锁寒江船行险,
望月行船早还家……”
……
高高的山,郦山
郦山山顶之上,立着几个人影,被树影遮挡着,无人注意。
“都回来了吗?”
“矿场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能确定吗?”
“能。多亏那个什么大盗,他引走了全部兵力。我们一寸一寸仔细找过,再没有了。”
“那就好……辛苦了。”
“唉,能回家就好……希望他们能把孩子们也带回来……”
“……会回来的。”
“矿场怎么办?那老头还在。”
“炸了吧。”
祝昀离开后的第二天,郦阳矿山发生爆炸,山体塌陷,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
——
三十年前,昔日雄踞万里江山的颙帝国在新军的铁蹄下黯然落幕。入主帝京的新军一支效仿历朝开国君主也预备自立为帝,没想到却掀起轩然大波,诸地新军掌权之人愤而反戈。先是帝京被围,再是各路新军划区分治,彼此争夺地盘,接下来更有诸多效仿之人也拉起自己的军队,培植自己的势力……广袤国土顷刻陷入战火纷争之中。
自新军起事以来从无宁日,权力今日或在此处,明日可能又落入另一人手中。时无定势,百姓只得以“新政以来……”记事,沿用下来才有新政纪年一说。
三十年,无数次攻伐、吞并、侵袭,格局已被彻底洗牌。如今势力最大、掌控地域最广的不再是某支新军,而是一个被称为“冬盟”的组织。
——
冬盟特勤所 议事厅
祝昀已经在议事厅挨了整整一个钟头的骂了,各位指挥官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位骂渴了,另一位就接上来。
同僚们窃窃私语,只顾看他的笑话,都忘了抱怨一拖再拖的会议时间。
祝昀在冬盟内部风评不好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闯下大祸,更无一人愿意帮他说话。
冬盟的势力范围,与金同寿的领地毗邻。双方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都对对方的地皮有所觊觎,明里暗里互相做了不少手脚,只是还维持着一片薄薄的脸皮,没有彻底扯破而已。
金同寿手下的参事周衡,也是郦山矿场的实际掌控者,平日里背着金同寿搞了不少小动作,因此早早被冬盟盯上,希望收为己用。
前段时间,冬盟得到消息,周衡往矿场运了许多物件,防范极为严密,甚至停了矿场的作业。冬盟情报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