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扯二尺红头绳,已经是章女士的极限。
每人那几身换洗衣裳,破了就缝缝补补。
不到烂的不能穿她绝对不给买新的。
赵德福出手就是时兴的花布,回去绝对要挨打。
快三十的人了,还要被老娘追着抽……
赵玉兰一点都不同情他。
现在她反应过来了。
这花布是扯给她的!
“哥你真好!”
喜滋滋地将布比在身前转了两个圈。
赵德福不挨打和她穿新衣服。
选哪个?
多好选啊!
“我没你这个妹子!”
赵德福愤然把买的东西全揽在手里。
别勒着他妹的手。
……
公社站点。
马玉梅娘家给她捎了点东西。
她去等着。
新车到站,乘客们鱼贯而下。
呸呸吐痰的声音不绝。
马玉梅嫌弃地往边上避了避。
偶然一回头,发现最后下来的是个年轻姑娘。
姑娘剪着齐肩短发,上衣淡红,里面是黑色的毛衫。
打扮时髦又洋气,跟周围的乡下人格格不入。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想想自己做衣服只能裁最便宜的黑布,不由心生嫉妒。
“同志你好。”
那姑娘注意到马玉梅的目光,朝着她过来了。
离得近了,马玉梅发现姑娘不但穿的比她好,肤色白里透红,巴掌大的小脸上大眼睛水灵灵十分灵动。
长得都比她好,人家还占着年轻。
她心里更酸了。
“同志?”
那姑娘礼貌地点点头,问道:“你知道赵家庄怎么走吗?”
“有车过去吗?”
刚才她也问过车上的票务员。
可惜那女人只顾嗑着瓜子和司机聊天,根本不搭理她。
问了两遍就放弃了。
嘴长自己身上,问谁不是问?
去赵家庄的?
马玉梅心说好巧,装作不经意地道:“我知道,你去那找谁啊?”
她脸上表现的很热情,姑娘没有多心,随口答道:“我去看我妈的朋友,章文卿家。”
这个姑娘正是蓝蓉。
赵德福走了好些天,赵艳红看女儿天天心不在焉的,就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她过来趟。
蓝蓉有话问赵德福,也就顺水推舟来了。
她手上大包小包提着礼品。
马玉梅扫了两眼,脸上堆满笑容:“不认识,不过路我熟。”
“你从这往右顺着大道一直走,看见路口左转再左转,看到一排杨树的时候在那等着就行。”
“听起来很远啊。”
蓝蓉面带疑惑:“我就在站点这等着不行吗?”
马玉梅摇摇头,“去赵家庄的车是另一个站点,这边没有。”
“好吧。谢谢你。”
蓝蓉跟她致谢,吃力地提着东西走了。
“呸!”
马玉梅看她走远,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
长个骚狐狸样,还拿章文卿当借口!
她敢打赌,这女人绝对是奔着赵德福去的!
赵德福原先在大城市工作,就没个相好的?
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碰上老娘算你倒霉!”
她给蓝蓉指条相反的路,走上五六里路再在那等半天,累死那个贱货!
“呦,这不是马姐姐吗?”
一个油嘴滑舌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马玉梅心虚地转头,看到墩子骑着自行车冲她笑。
车后座别着个篓子,也不知道带的什么。
“人来人往的,你说话注意点!”
她冷声呵斥道。
不自觉地护着胸倒退一步。
墩子可不给她脸,冷哼一声:“你当我傻啊?”
“再说,别臭不要脸了,您长的比刚才过去那姑娘差多了!”
走了个对头,刚好碰上了。
当然,这不是真正原因。
马寡妇再漂亮,能有少数民族姑娘亲?
你看她们在纸币上笑的多亲切!
他摸摸兜里乱糟糟的钱,嘿嘿笑着走了。
马玉梅松了口气。
看样子墩子虽然看到她跟那姑娘说话,并没听见说了什么。
还好还好。
她还没拿着东西,要是被姑娘堵着质问倒也尴尬。
“这混小子不上工成天瞎晃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