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瑟兮日清，沈落趁着宵禁赶回，绕至沈府后院，脚下轻微用力，一手撑树，身子利落跃入府内花园。
正值盛夏，花园桔梗凋零，马缨丹盛开整齐，栀子茉莉抱着叶子疯狂伸张，连攀岩的凌霄都有了勇气缠绵。
花丛之间摆置凉亭，四角轻翘，底下石桌陈列一簇茉莉，芳香四溢。
远远望去，亭内一高一矮，沈落暗道不好，下意识放慢脚步，转身，想一走了之。
“沈皎皎。”
那人不怒自威，不知为何，声音带有缠绵温柔，像艳霞，不自觉流淌，却滋养人心。
两侧拳头不自觉握紧，心间挣扎刹那，沈落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脚步止于凉亭内侧，离柳氏三步之远，静静等待柳氏放下手中的活。
“坐下。”
眉眼不动，剪断茉莉矮枝，不知想起什么，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像茉莉，淡雅而不失魅力。
坐她对面的木椅，沈落不说话，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她随手剪断的茉莉，一朵断头花，滚落到她脚底。
柳氏遣退嬷嬷，仿若无人的低眉摆弄。
先剪断生长在内部的交叉枝和弱枝，保留外围的枝条，再清除下侧叶子斜剪，末了，放入掺杂丹参和三七的水缸泡水。
淡淡的药香间留有茉莉的余香，认真想了想，根本记不起何时何地闻到，记忆却如涌动的潮水，不经意间，离散天外。
当阳光渗透白云，连绵的青山就会种满长青松。
古朴的中式院落，里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和错杂缠绕的葡萄藤，藤下女人眉眼温柔，低眉弄枝。
手上绑着青色飘带，末端连着小孩手臂，女孩粉雕玉琢甚是乖巧，坐在女人脚下。
一片一片的聚集断头花，抱了满怀清香，耳边是女人的轻笑声，隐约听不清讲了什么，随之被她抱在怀里。
阳光很好。
眸光盯着女人手臂，总觉得差了什么，恍惚之中指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发带。”
“什么发带？”
女人本倾城，含着笑意，衬得万物瞬间逊色，眼中的情绪透着复杂，看不透，弄不清。
“啊？…”
“没事。”
沈落闭口不言，不知为何，方才的想象竟过于真实，到底是分不清虚实之别。
“你的头疾，可好些了？”
终于，柳氏放下手中的活，抬眼无声的打量着人，见其身形消瘦但精神抖擞，忍不住多说几句。
“好些了。”
惜字如金，沈落一句不愿多说，挺直背，坐相优雅，手中悄默把玩着不知何时捡起的断头茉莉花。
“我这边有一些治头疾的好药，晚间陪我去芙蓉堂，晚饭后，一并带走吧。”
听得出柳氏笑意，及腰长发披散在腰间，阳光洒落，尘埃漂浮半空，温柔的人像一滩水，流入时光的长河——幻想的人有了实在。
许是不忍心打破，许是幻想太美好，沈落本想抱病的言语哽在咽喉，鬼使神差答应了她。
今日不同往日，柳氏肉眼可见的开心，亲自下厨，桌几上菜系贫瘠，两道蒜香虎皮青椒和清炒豆芽，一道红烧肉，还有亲自酿的桂花酒。
只有二人，沈落与她。
原身记忆中这个母亲从未有今日热情，莫不是看她叛逆，想让她早点谈婚论嫁？
心里乱七八糟，对面的柳氏似乎感受不到，嘴上挂着笑——那个从刚才见到她就没有停止过的笑。
“这个蒜香虎皮青椒，你尝尝看？”
柳氏指了指眼前菜。
沈落礼貌的点头示笑，筷子夹了一些送到嘴里，普通的家常菜味。
“很不错。”
斟酌言辞，她给予上等的评价，对面的人眸光片刻黯淡，又忽如一夜春风来消失不见。
“那就多吃点…这是母亲亲自酿的桂花酒，你也喝一点，但不能喝太多，喝多了不好。”
“谢谢女君。”
沈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只看着柳氏被“女君”二字弄的脸色苍白，嘴角试着扯出笑容，试了几次，没试出来。
疑惑更深。
之后，沈落吃饭，柳氏看着她。
饭后，柳氏忍不住几番叮嘱，送沈落药品与糕点，才慢吞吞的肯放走人。
夏夜聒噪，嬷嬷解开系绳，帷幔缓缓垂落，遮挡夜幕浸湿，香炉陈皮烧的旺，弥漫厢房一角一落。
剪碎茉莉，柳月抬眼，窗外淅淅沥沥小雨倾盆，抑郁之情挤在眉眼，维延长裙拖着毛毯散落的茉莉。
“女君，是在想二姑娘？”
贴身嬷嬷随柳月入府十五年有余，什么事不是一眼能看出来，语气慈爱，像是询问家中小辈的寻常一句话。
“之前，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