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作甚?”
长留卸下竹篓,蹲下,与花无颜一同捡拾菌子,“多存点总归是好的,省得想吃的时候没有。”
“想吃的时候再采不行吗?”
草木无情,有时飘零,冬日万物冰封,哪里还有野山菌可采。长留大大咧咧道:“那个时候不一定还在。”
是人不在了还是菌子不在了?花无颜动作一滞,缓缓垂下眼帘。
“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她轻轻道。
“什么?”长留一愣,以为她在说菌子,“放心,我想吃了,自会告诉你。”
当天夜里,花无颜再次陷入梦魇。
初秋的夜里,霜寒露重,她赤足呆坐于树下,仰望着皎洁星月,不知在想什么。
自发现花无颜有梦魇的毛病,长留便养成了三更起夜、留意她动向的习惯。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长留盯着她的侧脸,杵着下巴,琢磨,“莫非是被花容刺激了?”
花无颜无知无觉,如提线木偶般朝他看来,恍若不识。
长留抬手晃了晃,她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长留叹了口气,抻抻她的衣袖,哄道:“回去睡觉。”
花无颜眨了眨眼,粉嫩的唇瓣翕张着,不知在呢喃些什么。长留俯身,侧耳,凑近唇边,屏息凝神。
“不要走......”
温热的气息砭入肌骨,院中桂香浮动,萦绕在鼻尖,长留只觉心跳一滞,脸莫名烧起来,口干舌燥,喉结滚动。
“这秋老虎果真名不虚传。”他慌忙直起身,以手作扇,抓起石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凉茶,扫了眼花无颜,“你喝吗?”
回应他的,只有晚风轻摇树梢的簌簌声和壁虫的唧唧声。
长留自嘲一笑,花无颜呆呆傻傻地盯着他,面无表情,月光下,面容白皙如瓷,泛着淡淡莹光。
脸上的胎记似乎淡了些许,不细看竟也察觉不到。
黑云遮月,天地一暗,花无颜没有预兆地一软,堪堪就要摔倒,幸亏长留手疾眼快,扶住她,拦腰抱起,喟叹:“真麻烦。”
真正的麻烦很快来临。
翌日一早,唐俊良携花容,登门造访,兴师问罪。
长留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语气不善,“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唐俊良扫他一眼,肃然道:“在下找无颜姑娘。”
“你的好妻子,昨日打翻了我们晒好的菌子,她昨日忙了一宿,重新将菌子洗好,铺开,晒干,眼下还在睡觉。”长留双手环胸,扬起下巴,睨向花容。
唐俊良闻言一怔。
“昨日,我确实不小心,打翻了堂妹的菌子,但妾已经道过歉,没想到堂妹不依不饶,竟故意将我绊倒,官人,你亲眼所见,妾是如何的狼狈。你要替妾做主!”花容跺脚,哭诉委屈。
唐俊良拍着她的手,安抚:“放心,为夫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花容如雨后海棠,柔弱无骨,好不委屈,用帕子轻轻拭着泪水,点头,金色步摇随之晃动,叮当作响。
“长留兄,烦请你去叫醒无颜姑娘,内子之事,今日必要有所交代。”
长留冷哼,“还真会颠倒黑白啊,你打翻菌子是无心之过,她绊倒你,就是有意为之,花容姑娘还真会抓重点。”
花容面色微变,怯怯躲在唐俊良身后,“容儿所言,皆是实情,你是无颜的表哥,自然替她说话。”
唐俊良沉下脸,“孰真孰假,叫花无颜出来一问便知。”
“我来了。”花无颜一袭天青素色布裙,头簪荆条,款款而来,“夫子有何指教?”
长留凑到她耳边,掩唇,低声道:“来找你问罪的。”
花无颜浅笑,开门,大方迎客,“不如到院中坐下再说?”
唐俊良轻点了一下头,拉着不情不愿的花容,迈入小院,院中确实曝晒着成片的野山菌。
“昨日,我确实绊了她,那是因为,她故意打翻了我辛辛苦苦晾晒的菌子。”花无颜坦然道。
“官人,你看,她承认了!”
“总归是自家姐妹,纵然容儿鲁莽,不小心打翻了姑娘的菌子,也是无心之失,姑娘何必睚眦必报?”唐俊良显然偏袒花容。
花无颜嗤笑,掀起眼眸,扫向唐俊良,回味着他的用词,“无心之失......睚眦必报......”
花容拧眉,喝道:“你笑什么?!”
花无颜身如琴弦,直勾勾盯着唐俊良,质问:“夫子怎么不问问汝妻,为何无端来寻我的麻烦?”
唐俊良皱眉,看向花容。
花容揪着指甲,不敢直视丈夫审视的目光,“我......我......我不过是来看看堂妹......都是一家人,走动走动,不是很正常?”
“一家人?”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