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慕所读的高中是西屿最好的高中——西屿中学。
高一高二一直到高三上学期归慕一直稳坐西屿中学理科年级第一的宝座,直到高三下期,归慕第一次月考滑到年级第二,与第一名差5分,班主任张老师看分差较小,只是简单地在课后提醒了下归慕。
但这一次的一诊,归慕排名继续下滑,甚至跌到了年纪第三,全市排名连前五都没进。
时间已近晚上七点。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归慕面无表情地坐在张老师的面前近一个半小时,听他分析自己的卷子、指正近期学习问题,最后询问了她最近心情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从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物理卷子上,冷漠。
直至张老师发现归慕双手的手指以一种及其极端的姿势绞在一起,双眼在她不知情下已经通红似要滴出血来时,张老师立马结束这次谈话。
归慕这孩子虽然学习成绩好,但是平时话不多,班上没什么朋友,张老师很怕她过得太压抑,经历挫折触底反弹。他从训诫的语气转换成担心,语重心长地说“归慕,你也不用太在意,这只是一场诊断考试,你回家后自己好好反思,临近高考,老师希望你是轻松上阵,从容面对。”
“老师相信你。”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她,归慕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张老师只当她年纪轻轻承受能力差,无法一下接受自己的成绩。
他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别跟自己过不去……”他望向窗外,还在簌簌地下着雨,“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归慕沉默地站起来,向老师道别,拿着试卷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已经没有人了,校园也变得空落落的,傍晚的暮色将走廊照得昏暗,雨下得更大了,雨滴直愣愣地砸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发出接二连三的响声。
归慕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手紧攥着卷子,不顾纸张已经皱巴巴得不能示人,她在这响声中沉默地回到教室。
教室的门关了,她推开教室门,黑暗一片,同学都走光了,归慕借着门外稀松的光亮,她走回自己的座位,麻木地收拾自己的书包。
眼睛落在桌面上的试卷还有她成绩单,它们肆无忌惮地闯入归慕的视线,无声地宣示着她回家后会面对的情形,像一把刀直直地插入心脏。
怎么办?
怎么办?
归慕完全能想象的归诚会怎么尖酸刻薄地咒骂她,会怎么恨铁不成钢地中责备她。
当所有的尖刀利刃向她袭击的时候,她认为自己可以以笔作剑,开辟出逃离这里的出口。
但现在,唯一的出口……也要被摧毁了。
一想到这里,归慕情绪崩溃,她终于承受不住,双手埋住脑袋失声痛哭起来,心里的城堡“轰隆”塌陷,抽泣声越来越大,似乎在用这悲鸣喧嚣着不公平的人生……
裴靳琸是被吵醒的。
准确来说,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放学后,接他的司机李叔一直没跟他打电话,裴靳琸知道他有事耽搁了。恰逢外面也正好下雨,没有伞,他也不想在校门口便利店等,于是便把在最后一节物理课酝酿出的睡意扩大到极致,顺手把他同桌小胖的的板凳和他的凑上,合着当床,勉勉强强睡着了。
还意外地做了个梦。
梦里有只毛发顺亮的斑比鹿在树下偷偷抹眼泪,红红的眼睛盛满了泪水……裴靳琸没有上前安慰,反而是在一旁袖手旁观,静静地看着它哭。
哭声越来越大,裴靳琸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只知道他被这哭声吵醒了。
裴靳琸剑眉紧皱,一只手横在脸上,吐了口浊气。
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般的烦闷,不下于今天老张点名批评他最近太懒散。
裴靳琸不耐地“啧”了一声,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
烦死了,他还不知道那只斑比鹿后来怎么样了呢。
裴靳琸单手撑着椅背,弓着一条长腿坐起来,椅子不切适宜地发出吱呀的声响。
一瞬间。
肆无忌惮的哭声一下止住了。
归慕在听到那一声声响时,被吓得整个人在座位上哆嗦了一下,像触发的弹簧,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求刚刚的声响是自己幻听。
归慕此刻的心理活动丰富得她自己都惊讶。
门口的光照亮在地面上,透过微光,裴靳琸双眸凌厉,他的视线落在第二排的角落,白色校服勾勒出女孩瘦弱的背,黑色马尾耷拉在颈侧,低低的啜泣声从手臂缝跑出,像可怜的小动物发出的叫声。
原来不是梦啊……
归慕仍然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动作,一张素净的小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她微微挺直身,侧着身子往后看……
俩人的视线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