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午夜时分更加寒冷。
随着导演的掌声,预示着余音今天的戏份完美结束,披头散发的少女穿过人群,裹紧父亲披在她肩头的黑色大衣和工作人员短暂告别。
父亲走在她的侧面,替她打开副驾的门,撑在手里的雨伞完全向她倾斜,“下周就要考试了,剧组的戏也差不多结束了。”
余音蜷缩的手指终于舒展开,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水汽覆上她的鼻尖,声音不再颤抖,“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我就杀青啦!”
“唉,早知道这么忙,就不该这么早签公司。每天都是凌晨才结束,白天还要去上课。”
听出父亲的心疼,余音放下手里的杯子,解开脖上的围巾,尽力宽慰道:“杀青之后不会这么忙了,就可以专心准备考试了。”
虽然签公司之后每天的行程都排得很满,有时候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公司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虽然她不是主演,但她也不敢松懈半分。
这次她的戏份都集中在傍晚到凌晨这段时间,好让她白天能够有时间准备下周的表演考试。
和妈妈通过电话后,她昏昏欲睡,手机的“叮咚”声又驱赶所有的困意。
是谭应钦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下周要考表演了,我离得很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余音惊讶他这么晚还没睡觉的同时也意外他居然主动和自己聊天,但却没有之前的悸动。
两人自加上好友之后,谁也没主动给对方发过消息。要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也就是朋友圈互相给对方点点赞,偶尔评论一下的程度。
非常巧的是,她下周考试的地点就在Z大的隔壁,虽然考试那天是周六,但余音确实没什么需要帮忙的,礼貌回绝:考试很快就会结束的,不麻烦你啦。
谭应钦:好的,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不用和我客气。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余音:什么问题呀?
谭应钦:我想知道你之前送我的空的信封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谭应钦的问题让余音皱紧了眉头,仔细回忆着那天的事情。怎么会是空的呢?向他确认了一遍:信封里是空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余音一时为之惊愕。她写的感谢信是拜托程简送出去的,难道是程简?
她和程简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除了每日的闲聊,两人都在各自通往未来的道路上拼搏奋斗。
忘了给正在等待她的人回消息,点开和程简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他问她吃饭了吗,她那时忙着和导演交流剧情,所以忘记回他的消息。
台灯下的程简正对着录像检查自己白天的表现,看见手机里弹出余音的消息,受宠若惊。
余音:你睡觉了吗?
程简:还没,还在看文学作品。你刚结束吗?
余音:之前我写给谭应钦的信,是你帮我送的。
程简:怎么了吗?
车内的温度逐渐攀升,玻璃窗被雾气朦胧了视线。余音的额头抵在安全带,强力克制住想要质问程简的意思,尽量表述得委婉。
“可谭应钦收到的信封是空的,我明明粘得很紧,里面的纸不可能掉出来的。”
尽管她只是阐述自己,没有问责的字眼,但程简一眼明了她的意思。拿着手机的手停滞了几秒,眼底的光在消散,心里还是意外得开始荒芜。
在程简决定把她的信封掉包的那一刻,他早就做好准备面对她的愤怒,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他不后悔故事的开始。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苛刻,更是欲求不满得希望她接受自己所有的眷恋。
他本就是越界的示爱者。
过了许久,给她回复:是我换了一个空的信封送给他。
知道程简对她的喜欢是以接近欺骗的形式存在,她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不死不休得同他争吵。
是她没有和程简说明自己对谭应钦隐秘的感情,却又一次又一次得放纵程简对自己的意图。
窗外雨势渐大,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左右摇摆着。
她茫然,只觉得三人的关系就像马路两旁长势截然不同却又生长在同一片土壤里的树。平缓的心跳,倦怠的目光,温热的掌心。过往所有滚烫,澎湃的情绪好似全都被雨水冲刷,慢慢遗忘。
真正写着“致你”的那封信其实她早已漠然,卸去矫饰后的感情,她和谭应钦本就联系浅薄。
退出与程简的对话框,她给谭应钦回复了最后的一则消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在同样的雨季,她亲手掩埋示爱者的龌龊和不堪,给早该尘埃落定的故事画上终止符。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也许谭应钦是最有份量说遗憾的人,只因为他少了少年应有的热忱和勇气,之前所有欲言又止的瞬间,装作不在意的表情,煞费苦心的擦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