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大人大多不会在餐桌上继续吼骂他们的孩子,我俩闹矛盾时也不会隔着乌冬面吵架,它像是我俩都休战书一般的存在。
起源来自很久之前在一起时唯一一次大吵,和普通拌嘴不一样,那次我俩恨不得将天都吵裂,谁也不乐意让着谁,平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翻出来刻上对方的罪恶谱,屁大点小事也说得十恶不赦起来。
具体原因是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我俩像两只歇斯底里嘶吼的动物,以他打碎玻璃杯结束争吵,以长达一个月的冷战作为缓和。
那段时间我刚好出差,混过去半月,还有半月的半月死皮赖脸住进我朋友家,最后还是不得已回到这里。
好巧不巧,那段时间的天气很热,一到下午用电高峰期总是停电,有一两次都是停满了12个小时。
那时的天在晚8点才暗,可我喜欢10点回去。悄咪咪地进门,再去浴室洗澡,刚好错过他下班的洗漱时间。
他好像也知道我在避着他,于是就把换洗的衣裤提前搭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避免我还要进卧室拿,四目相对时又尴尬,只不过当时被我断章取义理解为不想让我进卧室的举动。
我洗澡其实很快,但浴室黑,磕磕绊绊的地方还挺多,我在黑暗里摸索撞下一片洗浴用品,乒乒乓乓落一地,我弯身下去拿,起身时头又不知磕在哪儿了。
不知道在第几次弄出噪音时,我听见了卧室门开的声音。
我知道他醒了,又或者根本没睡。我只看见一道光照了过来,一照,就没动了。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有光照着还是模糊,但总比没有好。
我在里面洗了半个小时的澡,而他用手机照着浴室的门,在外面喝了半个小时的水。看我出来,又端着水想回卧室,边走边给自己辩解:“我渴了,起来喝水。”
我忍不住笑,跑去抢了他的水,破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别喝了,再喝得一会儿得尿床了。
他也笑了,引我去厨房端出一碗乌冬面。
那碗乌冬是早煮好的,端起来热热就能吃。我问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跟我和好,不然碗乌冬怎么好得这么快。
他说不是,他说要不是我服软,他就自己偷偷吃掉。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每天都有在做乌冬面,担心我回来太晚会饿,只要我哄他一句,他就马上端出来慰劳我,但没想到我那么犟。
我犟了一个多月,他就做了一个多月的乌冬,只是前29次都是他自己吃掉的,这第30次,才真派上用场。
还有那晚他喝多的水,也真逼得他半夜起来上了三趟厕所。
我后来很少和他吵架,我忘不了那晚的光,也记得那晚的面。
太美好了,无需复刻多次。
现在的我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打了个嗝。7先生照着上一次的轨迹,问我要不要去湖边溜达。
我说好,他开始收拾起自己,只是这次,我穿了他递给我的外套。
我们走在路上,他还是那么牵我的手,他还买了那朵花。
那朵玫瑰,在我接过的瞬间,恍惚看见弯绕的花瓣层层掉落,野火烧尽花蕊,变成会哭泣的灰。
但一眨眼,玫瑰又成了玫瑰。
18:53分,我站在同样的位置,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次我就不看车了,我看看他。
他疑惑为为何不走了,我却摆手推他到几步开外:“一会你别救我。”我不放心提醒道。
“什么?”他不解。我却不欲过多解释,我低头确认时间,下一秒身体便飞出石栏外。
我双眼瞪大,不相信我所见之景。
——18:54分,我是在18:54分死去的。
而不是19:00。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失了力气,周围是如此吵闹,耳膜却蒙头睡了过去,我感觉到一道温凉的液体流出,滴在冰封的湖面。
我的头抵在上面,视线落在冰面上。
嘿,这湖里还冻了个塑料袋呢,谁这么没素质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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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
我活过来了,又一次。
我脑袋还懵着似乎还残留上次死亡的余韵,我指尖颤抖,摁开手机确认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
真的还有两个小时吗?
我明明是在19:00死去的,上帝是否记错了时间?他可真不称职。
我恨呐,我恨那个司机,也恨我的命运。
但我也只恨了了一小会儿,至少……
7先生过来喊我去吃饭。
我抬头,刚好看见他的背影。
至少他是活着的。
只要他活着,我的死去好像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死亡有时候也算是一种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