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像一条黑蛇游动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沈图又看见了那日在火堆前见过的新教主,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色,又拖着那几台四四方方的木箱,等黑衣的弟子先过去布置好祭坛,沈图才和几位护法最后渡河。
目尽白雪,河对岸和这一边是同样的死气沉沉的。
除了一座布满裂缝,伤痕累累的塔楼。等沈图踏上台阶惊讶的发现裂缝中有金光闪烁,凑近看,发现那石墙的里面注的竟然是黄金,那天晚上橙黄的颜色就是这罅隙中的金色。
金玉塔,金玉塔,沈图恍然大悟这名字,原来是真的字面意思。
顾客行看他流露的表情,走过来对他解释,这本是魔教圣坛,后来废弃了怕太惹眼才用黑石再外面重砌了一层,门轴转动发出刺耳吱呀声,沈图进去后就是一处稍微明亮的开阔大厅,大厅内是数排半弧形的阶梯,背后是金色的巨大帷幔。
大厅中央,一座石棺肃穆地摆着,花圈端端正正在前面。
幽冥的尸首早在沈图来的第一天晚上烧成了灰,这空空的石棺,不过是个象征。
棺材总是不吉利的寓意,众人避而不及的形象。幽冥并不是汉人,他不仅不忌讳这象征死亡的一口盒子,反而在建教之初就在这议事大厅正中央放了一口棺材,魔教所到之处,带去的无非是死亡,
只要是人,就难逃一死,魔教教主自己,也战胜不了死神。
在他命人摆下这棺材的时候,也许就早看淡了这一点。
二十来个浑身黑色的人在阶梯下低头而跪,左右使者和顾道人和玉天宝站在阶梯高处。所有人,跪着的,站着的,都像没有看见迟一步走入的沈图,
左玄手中捧着一个暗黑坛子,一步步走下阶梯,这祭奠的规矩,又还是要他来执行。
他走得很慢,带着某种特定的间歇和停顿。众人便屏息仰视着他,幽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在地上跪着的众人脸上扫过,这张脸上停留一会,又转向下一张。
地上跪着的众人忽然一齐抬起头来,看着左玄的人还有他手中的坛子,脸上带着肃穆又恭敬的神色。
沈图大概知道这黑坛子就是玉罗刹的骨灰坛了,左玄缓缓走到离阶梯最近的弟子面前,对方朝前伸出双手,好像在期待什么,等左玄将骨灰倒入对方手中,
沈图脸色变了。等他看到那人用近乎庄严的神色,将手中骨灰吃的干干净净,沈图不禁毛骨悚然,
剩下跪着的众人神色也变了,分到骨灰的痴迷地舔舐着手心,还没分到的便嫉妒地看着他们吃,
阴冷的大厅里只有绵延不断的口水声,吞咽声。
原来,这才是天祭, 沈图仿佛被从里到外翻了过来,从最深的地方作呕,
“沈图,接下来,该是你了。”
左玄这一声只把他七魂六魄都要喊出来,
”我什么?“
”教主死前托你做的事情。“
沈图强忍着反胃不去看他,手探入腰侧别的布袋,取出一只密密有孔的铁盒,掀开来,盒内四周裹着红布,一只通体火红的蝎子趴在其中,蝎子是活的,被钢丝困在盒子里,此时盒子自外面打开便挣扎起来,看到那蝎子,众人诧异之余又面有戚戚。
“这是什么意思?” 顾客行忍不住第一个问,
”这蝎子是你们教主生前所饲,他说是奇毒无比无药可解,你们谁来试一下?“ ,沈图仿佛在玩笑,
在左玄示意下, 跪着的众弟子中有人起身走过来, 将手放入盒内,那关了许久的毒蝎子正焦躁无比地不断扭动,闻见人气,冷不丁便一尾巴扎下去,那人哼都未及一声,似木桩般倒了下去,浑身的肌肉也霎时萎缩。
沈图将蝎子连盒子一起放在石阶上,
”有毒药就有解药,这毒蝎子却没有人能事前制了解药,这样的方法,确实很公平。“
”什么很公平?“ 左玄嘴上说着,也经不住抽身后退了半步,
沈图拍拍手,“你们不都想知道幽冥教主死前对我说的话么?幽冥当时已经明白了自己接回来的独子是假的,而且他还将谁是真正的告诉了我。“
”是谁?“ 众人皆盯着他,
沈图指指地上的盒子,又看向左玄身后站着的唐图,
”这要问它。“
一阵笑声传来,是顾客行。那是一种别具深意的笑声,当你感到手中的鱼儿咬钩的时候,不由自主会发出的那种轻笑。应这笑声,石门再次缓缓地开了,走出来的是那夜的年轻人。
”教主将他的独子送去南宫一派,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 沈图目光盯着石阶上那只不断扭动的蝎子,
” 南宫一派主司毒药,而那孩子有个天赋,生来百毒不侵。“
“你们两个人都让这蝎子咬一口,没事的顺其自然接着这仪式接任教主。有事的,反正今天在这也是一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