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你们可以自己走进来看,” 屋内传来左玄的声音,
木屋内什么都没有,该有的桌椅摆设都没有,在众人所站的地上,放着漆黑的四口大箱子,箱子很长,像棺材那么长,却又比棺材还要宽,
”沈图,你是不是很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左玄示意掀起了箱盖,
箱子里是人,白衣的人。沈图再看,发现是灵堂内用的纸人,白色的纸人缠着彩色鹅丝线,五官四肢描画得活灵活现,
”这…“沈图一时语塞,
左玄又大大方方让人打开了另个箱子,里面放着花圈,
“沈图,你的好奇心可满足了?我只是让吴老板捎带帮我备点要用的东西。“
箱子又被关上了,二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沈图清清嗓子,问,”为何这些事要你来做,而不是….“
左玄心平气和,” 因为我是左使。“
魔教中左使相当于文官,右使才是武将,这些教中礼仪事务,当然也是要左使来安排。昨夜的珠宝由他经手,死去教主的后事也要他来操持,
沈图下意识瞥了苏倾河一眼,对方眼角不可见地抽了下,两人都想到一件事,难怪魔教护法中,左玄从来不带兵器,原来他是个文官。只是...
张老观外那一战又浮在眼前,文官尚且如此,那右使又该如何?
顾客行的剑法只存在于江湖人的口口相传中,越是未知的,留白出更多的想象与恐惧。仿佛看出了俩人心中所想,左玄笑意淡然,语气倨傲,
“江湖中盛名之下的武功,本就不是最厉害的武功,” 他又直视着沈图,
“扬名天下的人物,也未必配得上他的名声。“
觉得出气氛紧张,那被称作吴老板的胡商满脸堆笑开口,”大家既然认识一场,不如待会…“
他话还未说完,
苏倾河往窗纸看瞧见雪花的剪影,他突然拉起沈图就往外去,
“走,我们去看雪。”
半个时辰的雪就已将旷野上的巨石浅浅盖了一层,松柏枝头挂着绒雪,白翠相印,沉静且美。
沈图正欣赏着,身后又有人喊他,是魔教中侍卫匆匆跑出来,
“左使吩咐外面雪冷,二位披上裘皮再赏为好,”
说着捧上手中的牙白的裘衣,裘衣有两件,绛色的里子,领口绸带鲜红,分外显眼。
“柱州的雪你还没看够吗?” 沈图问苏倾河,
后者想了想,“每个地方,雪落下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
轻飘飘的飞雪落在苏倾河因为曝露在冷中而发红的脸上,沈图抬袖去擦,他的心仿佛在叫嚣着什么。那颗心已不甘平静很久了,只是等到了这样
静寂无声的天地中,才真正听见它说着的话。
眼前的人轻抬眉眼,沈图方知失态,欲抽回手,
“雪落的声音是’白’。“苏倾河这样回答,他轻轻捉住沈图的手,
手心滚热,手背冰凉。
雪落的声音是’白’, 声音又怎么会是一种颜色,还是,雪落本无声,也就应了那最本初的颜色。
沈图并不能明白这句话,却又感觉他懂了苏倾河的意思,就像,他能听见从苏倾河手指传来的心跳,和自己手指下的颤动,根本是同一种节奏。
沈图的心重重地跳了起来,他曾以从不掩藏自己的感情,爱就爱了,离开了也走得坦坦荡荡。
原来,答案一直都在那里。
管他外面寒风如铁,酒是温的,人是暖和,沈图惬意地舒展了一个笑,透过白蒙蒙珠光的看对面的苏倾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酒窝笑得更深了,
”苏倾河,你是不是在害怕?“
”你怕待会他们还会来找我,所以要留在这陪我。“ 苏倾河不答,替他把手中空杯满上。
沈图一杯吞咽下肚,苏倾河却已连喝三杯。
这种喝法,哪能不醉。
沈图曾经常偷偷打量苏倾河,他总以为,苏倾河是不会发现的。有时看得出神了,便猛然回过神来心中好一阵后怕,
苏倾河总是能觉察到沈图在关注着自己,但他从来装作不知。
他怕问出口,那回答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样。
人总是这样奇怪,当期待的事放在眼前,又要难以相信犹疑不前。
听沈图问是不是在害怕,他心中才觉豁然。他的心意沈图怎能不知,只是,他既从前不愿意去束缚了他的手脚,今后….
心中无限酸楚冒头出来,捧酒的手微微颤抖,渌酒泼了一片,只好抬袖擦拭。
沈图又在看苏倾河,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鼻子里都是苏倾河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苏倾河喝醉了后乱了的几丝碎发耷在额头,整个人无力地倚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