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食物让他十分虚弱,他只觉胃里的烂草根似乎生根发芽了,钻得他腹部疼痛不已。
但文景却比他走得还慢,直至不再动,松季艰难转头,就看文景远远站在自己身后,文景远远道:“季哥,其实你可以直接带着草图走人的,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画完了。”
“但我不认识路。”松季本懒得多话,但听他嗓音嘶哑,只好耐着性子安抚。却被文景一声吼了回去。
“你骗人!”文景歇斯底里,大喊道:“地图在手,怎么还会有走不出去的说法!”
“文景...你,你快别说了,快走吧。”松季胃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断断续续道。
“季哥,其实你还是把我当作和你一样的近卫来看的,对吧?”文景问得认真,言语里莫名含着恳切和期盼:“不然你为什么要带上我一起走?你既然知道他们吃人,还想着把我一起带走,就说明你其实也把我当成兄弟了对吧?你其实对我和对其他兄弟们也是不一样的?你其实觉得我也够做好近卫的,是不是?季哥!你说啊——”
“文景你在疯什么?……,快走,快离开这。”松季再也撑不住,想招呼文景过来点说话,这么喊来喊去实在太费劲。
但文景却苦涩一笑,颤声道:“可是季哥…,我辜负你的信任了,我不是和你一样坚强刚毅的人,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做主子的近卫,主子看错人了。”
暗夜里,文景抬起脸凄惨地冷笑,瘆人道:“季哥,我吃人了…,从吃马开始,我就吃了。”
。
“一开始只是喝了血,后来觉得喝了血吃点肉也没事,到今天饿得极了,我们就连人肉也一起吃了…季哥,你敢信吗?我,拳脚功夫最差的我,居然抱着陈三兄弟的臂骨在啃。”
松季听着他的话,逐渐瞪大了眼却又颓然闭上。
“我是怪物,季哥。”文景口中喃喃道:“我是怪物啊,季哥,怎么办?我吃了人了。”
“吃了就吃了!”松季冷声骂他,感觉文景已经精神不正常了不适合再与他争辩,遂严词呵斥道:“文景,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赶回大营去把草图交给主子才是你该做的!”
文景愣住,随即缓过来后傻傻问道:“季哥...你不怕我吗?你还当我是兄弟吗?”言语恳切。
“当,”松季艰难喘息着,遂戏谑道:“你先前是傻子的时候是我兄弟,现在是怪物也是我兄弟,我觉得对你来说,傻子比怪物好不到哪里去。”
“好!”文景闻言大喜,但嗓音里却带了哭腔,道:“如此,我也就满意了。我总是让你和主子失望,无数次你还得陪着我受罚,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季哥,我希望你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嗯啊...那你小子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啊。”松季艰难地试图起身。
文景闻声走过,见松季真的不带一点防备将后背留给他,遂他终于放下心来。
但寒光闪过,文景刷的一下割开了自己的手臂,趁着松季虚弱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喂给了松季。
松季挣扎着,抵住牙齿不肯下咽,遂血白白留在了衣襟上。文景见此气急了,狠狠咬牙给了松季一巴掌,提起他的领子,强迫松季盯着他通红血丝纵横的眼,骤然暴虐道:“给我喝!你还不明白吗?你不喝我的,我就该喝你的了!”
松季被打得偏过头去,文景又乘机捏住他的鼻子把血灌了进去,如此一番挣扎,二人都累倒在地上,文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煞白,气息也漂浮不定,命不久矣。
“哈哈——”文景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大笑,似乎是解脱,就如同孩子犯错时总喜欢拉帮结伙一样,他又颤声对松季道:“季哥,你别怕,是我自愿的,我强迫你的,你不是怪物,我也不是了。”
“呕——!”松季止不住地干呕,面色难看地看着文景喘息道:“废话,我方才,方才不是就已经说过,你,你不是怪物了嘛,你这是在犟什么!”说着,松季气恼地拔了地下的草扔向那边的文景,但实在太无力了,草根受力半路就坠落了。
“季哥——”文景失血过多已经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我不是犟,我是说真的,我们俩,只能活一个,你明白吗?我会把你吃了的。但...但是我又舍不得吃你,我当兵这么多年,没什么亲近的,从前也是个受气包。但你不同……你对我好像好,又好像不好,我一直...一直拿不准,但今天我,我确定你,你就是我兄弟。我舍不得你死,所以...所以我就...”文景已经说不动了,招手示意松季过来。
松季颤颤悠悠,借着肚里温热的血的力量,强撑着来到文景身边便腿脚发软,跪坐在地,但闻文景道:“季哥……,你拿着,拿着草图快走吧,”说着把怀中草图塞进松季怀里,口里呢喃着:“韶书……再也看不见了……”
文景再没有了心跳。
月光萧瑟,松季颤抖着手掏出刀来,剜了文景的一双漂亮眼睛也装在了怀里,贴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