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太后看着铜镜里簪红花，一头翠色头面的自己，又对身边人道：“代王那儿派人去了吗？”
婢女低头答：“已经派人去了，一早就蹲守在代王府，只等聂凝公主出门就进去，现在聂凝公主已经在前殿等候了。”
婢女只听太后道一声“好。”接着轻抬着太后的手朝前殿走去。
代王府邸内，代王聂章庭被绳索绑住安置于床上，任凭长发掩面，但眼神凌厉从发缝间打量着这些锦衣侍卫，听着身旁自家的老奴道：“各位大人，我家大王因得了失心疯，举止行为荒唐无礼，今日公主去拜见太后，怕代王闹了笑话恐失了天家颜面，不得已下代王才被公主吩咐用绳子捆了起来。”
锦衣侍卫们似乎无人在意这老奴说的话，只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的陈设，不时翻动着些细小的物件，为首者道：“在下李林，请问这间屋子是代王平常住的屋子吗？”
听到老奴点头称是，为首的那名李林锦衣侍卫却微微皱起了眉，打量了聂章庭几番，又问道：“最近一次收拾是什么时候？”
老奴道：“昨日晚间。”
李林捏着光滑的白玉杯，暗思：连杯子都是白玉的，若是昨日才整理，那按照今日才捆起来的说法，就算打破的茶盏等都被收走，可房间里不可能连一点残破弄花的痕迹也没有。想着又上前几步绕过木桌走到代王身前，将代王翻了个身，低腰察看他身后的绳索。暗道：奇怪，这代王难道连挣扎也不会吗？绳索也是光滑的，勒得紧但手腕上却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聂章庭背对这李林，暗叹道：坏了，没想到这群带鹤羽腰牌的侍卫还如此心细，早已不是当初的花花架子。
李林起身，朝后招手，侍卫们皆列队在他身后，只问他道：“今日，我等奉太后懿旨来探望代王的病情，见代王病情如此恐太后担忧，太后慈母心悲切，我等将带代王进宫以解太后忧心。”
老奴跪地大呼：“这可使不得啊官爷！官爷！”说着又来拽李林的衣袍道：“我家代王重病去不得宫啊！”
李林将老奴搀扶起身，面不改色笑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来人，替代王松绑。”
——
聂凝立于殿前，看着太后拖着一身青褐色长袍出来，行礼道：“太后安好。”
太后落座，摆手赐茶，笑盈盈道：“哀家久不在宫中数年，你们这些小辈早已对我生分了，称呼什么太后啊，凝儿，哀家的乖孙女，该叫哀家皇祖母啊。”
聂凝手捧茶盏，望着太后的脸庞，这是她第一次见太后：其实太后年岁并不大，今年才二十八岁，因此笑起来也十分好看，声音也不似寻常老妇低哑暗沉，而是婉转动听的。聂凝全然想不到这样的女人已经权倾朝野，视生死于无物，同先帝，她的皇祖父那杀伐决断的性子十分相似，果真是帝王夫妻。
聂凝一副乖顺的样子唤她一声：“皇祖母。”
太后更是欢愉，道：“好，我的乖孙女。”继而又道：“长得也是极好，用我家乡话来说那叫一个水灵，像，甚像你的父亲！”
聂凝道：“多谢皇祖母夸赞。前次我来听闻祖母身体不太好，如今可好些了？”
太后道：“好多了，宫里如此多花花绿绿的人伺候着，清福享受着，想不好也好了，还是你乖，还惦记着我。”转而又问：“听说你父亲最近病了，如何病的？如今可有好些？”
聂凝道：“哎，父亲本来好好的，却一日夜间突然惊醒，口中念着要去找我母亲，疯疯癫癫捶心挠肺。我母亲早已去世多年，如何再寻的。”说着不免嗓音含泪。
太后也是叹了口气：“哀家也素知代王同代王妃情深义重，自从你母亲去世至今未续，当时也为此大病一场。但已过去多年，哀家以为他早已释怀，代王妃也是个温柔贤淑的，断不会坏心纠缠代王。此次复发，不会是遭了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孙女也是如此想。也找了许多人来看过，仙佛道巫，能寻的都寻遍了，但也不见好。”说着聂凝竟落下泪来：“皇祖母，我父王不会真的要跟随我母亲一起去了吧？皇祖母，那我可怎么办啊！我在世上也就再无亲人了。”
太后也皱眉道：“不会的，凝儿，还有祖母呢，不怕，不怕。”心中却起了疑惑。
——
李林长刀一出绳索落地，代王肌肤未划半分。收刀之时却被没注意被床上的代王扑倒按在地面上，他惊呼：“代王！您这是做什么！”
聂章庭不答却伏在他身上似狗犬一般嗅嗅，将李林困在自己的影子之中，口中念叨着：“不对，不是，不对，不是。”遂拔了他腰上长刀转身跃出了门。
侍卫们见此纷纷上前扶起李林询问是否有恙，李林也是惊魂未定，喘着气回忆起方才却是像遇到了猛兽压身般的心惊，随即马上道：“代王夺了我的刀跑了，快去追！”
闻言锦衣侍卫们皆拔刀而出，鱼贯出了代王府朝着京城大街有喊声之处去了，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