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亲自求来的圣意。”
她的话音落下,重康瞬间就皱起眉来,似乎根本没听明白。
男人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用双眸锁住卿钰的面容认真看了一会儿,想找出她在与自己开玩笑的破绽。半晌,他才沙哑道:“你……说什么?”
卿钰没有再重复,只是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与宁边侯,年岁相仿、心意相通。自从多年前在宫中见过一面,就一直暗通书信往来。我……”
她顿了顿,将声音放轻,像是一朵花将要绽放前的柔软。
“我心悦于他。考虑到婚期将近,今日过后……还请将军,不要再来找我。”说完这句话,她甚至还眨了眨眼。
“于理不合。”
“从前少不经事,言谈举止多有无知轻浮之处,已经过去的事情,还请重康将军,切莫再生误会……”
“够了!”重康根本无法再听下去,男人猛然捏住她的手腕,“少不经事、无知轻浮,请我不要误会?”
他的手指力道强硬,就连一字一顿地讲出那两个词,也满含切齿的味道。
“卿卿,是不是我事事都纵着你,才放任你可以不管不顾地与我开这样的玩笑,刻意编出这些话来气我?”他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卿钰撕裂,“你曾口口声声说过心悦于我,而今我才出征离开一年,你竟又说,与旁人情投意合?”
“从始至终,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卿钰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重康看见她略微痛苦的神色,顿时软了声线,“卿卿,告诉我,是我让你等了太久,才让你对我心生怨怼,对吗?
“……卿卿,好卿卿,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好不好?”
言至话末,他已语带哽咽,“都是我不好,我也不该这样凶你,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因为置气,再这样取笑我了,好么?”
“我都已经想好了,过几日就当着众人,向圣上求娶……”
重康的心惶恐不安,乱得像平原跑马般不可收拾,他红着眼盯着怀里的人。
只要他的卿卿不再怪他,任何事情重康都会答应她。除了……她要嫁给旁的人。
卿钰却是将头侧过去,不再直面他。
少女深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顿了顿,“信不信由你。”
那句话,就是摧枯拉朽的魔咒。
重康早已不堪一击,脸色瞬间就晦暗下去。他松开捏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卿钰的脸转了回来,然后看清了——在她眼眸的尽头,果真是,无爱也无恨。
只有一个,真实而无能的自己。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瞬间让重康溃不成军。
他自小荣华富贵,之后更是无数赞美与荣耀加身。重康还真的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无能的一面。
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如此的,束手无策。
他整颗心都摇摇欲坠,混混沌沌里,重康又想起从前做过的那些梦。
从年少起,他便不断地梦到她。
行军途中,他也不断地梦到她。
这些年来,重康一直忍得半是欣喜、半是艰难。每每醒来身体发紧发疼,好几次把被褥都弄湿了。
连年出塞、带兵拼杀,他以为真的能把梦中的景象变为现实:能够与她共饮合卺酒,与她厮守至白头。
他不断写信给她,让她念他,却从未得到过卿钰的只言片语。
但如今他知道了,她没有回复,并不是因为羞。只是因为心上人,不是他而已。
原来……她会写信的。会同旁人尺牍传情、同旁人心心相印。
原来……全部都是黄粱一梦,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重康心中痛极,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密针孔,全都聚集在他脆弱的胸口狠狠扎个不停。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无力垂下,将卿钰整个松开。
他的喘息突然剧烈,等卿钰察觉到不对,重康整个上身都已低垂下去,好似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她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想要看清他到底怎么了,重康却挥开了她的手。
“你走。”
那嗓音极度嘶哑,说出那两个字像是用尽浑身力气。
“你走!”见卿钰还呆在原地,他奋力道,“走啊!”
卿钰心中惶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衣袖带到旁边的事物,将一个花瓶打翻。
四分五裂。
——可笑不可笑,那花瓶里面,还插着重康细致剪下、带进宫里来的腊梅。随着瓷瓶被摔碎,花枝也抖散一地。
可不正是……他的一厢情愿被戳破之后,碎裂成千块万块的那颗心么。
从头到尾,那么用力。
可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