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彻底把祂从头浇到尾。凡间正是秋冬之时，虽然不至于冷死人，但也绝对不好过。这双眼睛被冷水一激灵突然睁开。那一刻祂的眼睛比冷水还凉，吓得浇水的人忙后退一步。
湿漉漉的发遮挡住有些英气的轮廓，显得祂本就不挺拔的身形更加单薄消瘦。长长的睫羽遮住所有的情绪。没有惊慌失措，祂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也就跪在地上。不挣扎不反抗，像一只被驯服的狗。
“爬过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点点的，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和衣服，祂双手撑在地上爬了过来。很乖巧的，一双干净漂亮的手挠挠祂的下巴，于是祂顺从地抬起头、也抬起眼，眼里的水雾是三四月的雾气。这是张惹人怜爱的脸，身上也流着有正统的血、脑子聪明、听得懂命令。
可惜。
座上的女人眼睛微眯，只漏出很少部分的瞳孔，眼睛的形状像一片轻浮的羽毛。“为什么不听话？”她有些伤心的问。切切实实的伤心，因为这个可爱的孩子不听自己的话。用这种遗憾的眼睛看着她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只是锋锐的指甲不留情面刺入这年轻娇嫩的皮肤。
一些黏腻猩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甲流到她的手心，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难受。但是自觉作为一位慈爱的母亲，她应该教训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好让祂在这个残忍的皇宫存活下去、在皇帝是个疯子的情况好好活着。压力实在太大了，所以她轻蹙一下忧愁的眉头，也让指甲更加深入这年轻的皮肤。
“你忘记了，因为你，你的父亲很生气，说要杀了你。还是我以死相逼，才侥幸保全你。孩子，为什么你总爱做一些让父母难过的事情呢？
我应该教训你，这是做母亲的责任。”
可是看着这张可怜可爱的脸，女人还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舍不得。”她心疼的眼泪在打转。
孩子忏悔地看着她的母亲，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你总是道歉得快，却不知道悔改。我还能相信你吗？”
隗险急切快速地点头，注视着这双忧愁的眼睛发誓：“母亲，这是最后一次了。求您……”
鲜血喷溅，喷溅在女人的脸上。拔出了插入脖子血管的指甲，大概是伤到了动脉，此刻血流不止、隗险的脸迅速变白。
祂本就弱小，此刻更加可怜。一双含泪的眼、一张颤抖的唇，那些让人觉得不妥当的、带有危险的东西全都被祂牢牢掩藏。
女人笑，笑得璀璨，比她旁边拳头大照明的夜明珠还要璀璨。她素白的脸上被喷射的鲜血染红，痴痴笑起来时红口白牙森森鬼气中掺杂着成熟的艳。
她保养得当的手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倩倩素手牵起隗险的左手，贴在自己柔软细腻的脸上像对待情人那么亲昵。
“孩子犯错了，母亲必须狠心纠正。你不要怪母亲，好吗？”这双慈爱的眼睛看着祂。
说着，女人向后面站着的宫人拭去一个眼神。宫人明悟垂头、几步走上前来，跪在隗险身边说：“冒犯了。”
宫人抓住隗险的右手、又拿出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
隗险左手被女人按住，贴在女人的脸上。右手被宫人按在地下、上方有一把随时落地的菜刀。今日除了神明没有人能救得了祂。隗险的身体在不住颤抖，像是犯了颠病一样。祂求女人：“母亲、母亲我错了。”
于是母亲把祂的左手靠近自己的嘴边，落在安抚的一吻。
宫人的菜刀是剁骨刀，分量不轻、刀尖还有着上次没有擦拭干净的鲜血。这具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纵使祂如何挣扎、结局好像确定了。
了吗？
是的，大拇指离开了整个右手。女人握着那只完好的左手，把它随意丢开。然后，女人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甚至都没有破皮。依旧光滑柔软、保养得当。
对此，女人很不满意。疼痛如果没有通过身体发泄出去，那么它又去哪里了呢？
盯着晕倒在地上的人，女人眼中的慈爱消失不见、只有完全的戒备。看着宫人参上的一根大拇指，女人有些恶心地皱眉，随即吩咐：“把这个礼物送到东宫。告诉太子，这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督促他好好学习、自己的作业自己做，知道了吗？”
宫人应是。不敢耽误半分，即刻出了门。
王后并不看躺在地上的人，只吩咐下人备好水、准备沐浴。然后把这件屋子里所有书籍、包括一些不该出现的书籍和作业全部焚烧殆尽。
工整的字迹在火焰中化作灰烬、写得出好字好策的右手成为了残缺。
……
……
……
流光溢彩的锦鲤被投喂得圆滚滚、福气十足。它们习惯了讨食，看见人不仅不躲还迎接了上去。可惜这次的人类十分狠心，并不留恋它们的美丽就离开了。鱼身大大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