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眼白还是白、眼黑还是透。自上而下投下来的目光,在这一刻代替了缺失的太阳。仙尊看见居安安的第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她敢看自己了。
“师傅。”居安安蓝白色的衣服上面满是红色液体,对此居安安一笑而过,“这是果汁。”
自己给安安的那把剑还是没有被拔出来。纵然如此,剑鞘上也满是红色的液体。地面铺满了干枯的藤蔓,树上的果子爆开满腔的红色汁液。她好像学会保护自己了。
剑尊看起来像是雪堆出来、冰雕出来的人。他不会冻伤人,他走到居安安面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剑尊的手突然从虚空中抓出来一只小手。
随着人体同时出现的,是“咯咯”不停的笑。笑弯了一双大眼睛的小孩满是恶意地打招呼:“剑尊,我等了你好久呀。幸好你还没死。”脏兮兮的外表和黑乎乎的心,浑身的恶意简直要化为实质,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纠缠上来。
爱干净的人怎么能接受身上飞来一团垃圾。剑尊扭断了他的脖子,不过,他是能喘气。是的,剑尊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轻易死去,他还有些问题想问。
祂非男非女,目前从外表上看更像女孩。他是怎么把安安引到这里的、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来、他想要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
祂笑,就算命被人捏在手里把玩,祂还是笑得酣畅淋漓:“我是来和安安玩耍的,顺便看一看你。”
剑尊被白布遮住的眼睛眨了一下,他说:“离安安远一点。”
魏安停止了微笑,断了一半的脖子连接着祂的脑袋,祂斜着眼睛终于看见了安安。祂对居安安说:“不行。安安,只有我和你一样。 ”
说完,他的脑袋彻底从脖子上滚落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还睁着,望着满是叶的天空。
剑尊的身上还是很白、手精致得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冰川。没有染血、没有杀意,但他刚才亲手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并让祂的人头落地。居安安俯瞰师傅慢慢向她而来,她死的时候没哭、刚重生也没有哭,现在突然有些想哭了。不过她的眼泪没有流下来,她看着师傅在她站的那棵树下面停下来,仰着头看向自己。
居安安伸手扯下他眼上的白布,只是眉间泄露了一抹红。师傅立刻把他的眼睛捂住,任居安安拉走那条白布。
居安安在树枝上坐下来,晃着腿叫:“师傅,看看我。”
剑尊抬头,他无需眼睛就能看见居安安的模样。但他还是慢慢放下手,用眼睛去看安安。他终于泄露了眼白、即将看见瞳孔。这时,森绿的叶落下。
一场巨大的树叶雨。每一片树叶都随风落下,却轻易割破了居安安的衣服。师傅的眼也淹没在满眼深绿中。
就像刚才一样,居安安再次使用了从大师兄那里抽到的卡牌。乌鸦从深黑中长出来、挣扎出具体的轮廓、叫声噪杂。乌鸦从居安安满头黑发后飞出,又在绿叶的切割下成为一道影子和切成两半的绿叶一同落到地面。
白雪是这时降落的。师傅也是这时候又蒙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白在深绿中也无法侵染半分,他问居安安:“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同时向居安安伸出手。
居安安握住那只手跳了下去,她的影子叠在师傅身上,但只是一瞬。“没有。”
剑尊透过那层薄薄的白布看见了她的眼睛:“你的眼睛还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