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血滴从洁白的衣襟滴落,打在空白的地面。
拿着簪子,居安安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前的女人也看着她。
中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居安安手里的簪子滴着鲜血,大团锦绣花绣在她华贵的衣袍上。她的眼珠很缓慢转动着,看起来像是个疯子。
确实也是这样,居安安那张艳丽的侧脸对着一张同样精雕细琢的面孔,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簪子的主要用途还是装饰,居安安对面的女人还没有被杀死。
她眨眨眼,想说些什么,但好像长时间没说话有些生疏。
磕磕碰碰的,居安安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是你。你死了,我活。”
一次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字。
但对面的自己好像没有听懂,双眼蓄满泪水,手边还有一把长剑。不说话也不反抗。
居安安决定放弃沟通了。她拿起簪子,再一次向伤口处刺去。
不知道多久,对面的自己终于死了。
脸上都是自己的鲜血,有些还沾到了睫毛上,阻挡视线。那张妖孽绝色到非人的面孔眨眨眼,睫毛上的血随着她的动作从纤长的睫毛上滑落,落到无暇的肌肤上。
大红的衣裳、苍白如纸的肌肤、几道血痕,居安安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她从尸身旁边取走那柄剑。
转身。
身后,是酝酿着的滔天巨浪。遮蔽了天日,沸腾着咆哮、巨大的海浪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刺而来。
丢掉繁复的簪花,居安安拿起长剑,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抽出剑柄。
海浪来袭的速度比她预料的快,现在已经无处可避了。
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它的愤怒。那种不顾一切、毁灭一切的愤怒。所到之处,无论是精美的亭台楼阁、惬意的林荫、烂漫的花海、或是高大巍峨的群山峻岭,在海浪的侵袭下都显得可怜。除了可怜没有别的形容了,在强大的死亡威胁面前、谁能说些什么呢?
翻滚沸腾的海水里夹杂着无数精细美好的东西,但都在海浪一次次的拍打里成为泡沫的一部分。
这是被夺舍者最后的反抗。
居安安却还是保持着抽剑的姿势,没有拔剑。
因为,
这把剑生锈了。
海浪不会给她喘息的时间,居安安睁着双眼。
等待海浪将她打碎,消磨最后一点念想。
或者,
愤怒的巨涛在打碎她的前一刻收敛了所有的凶残。因为来势太急,它转不得。于是,巨涛撕开了它自己,分成无数瓣碎片。
像是惨叫,反正落到居安安眼前的就是漫天大雨了。
站在雨里,居安安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思绪。
或者让她有机会回去,给她一个改变所有的机会。
一场洗去血迹的大雨,也将过去主人的所有都洗去了。
居安安浑身淋湿,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消失了。
终于,居安安放下剑,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第一步,成功了。
成群的鸟雀逃离这里,落在天上,却只是零星几点罢了。
“爷爷,冬天要到了吗?”
老汉抬头看向小孙女指向的天空,混沌的眼球混着日光。此时正是五月初。
“是呀,冬天要到了。”
挥墨成阵、落笔溅血。
但拿着丹青的男人还是穿的白衣裳。白衣裳在战争里总是显眼的,于是更多人向他袭来。
明刀快如电,暗箭疾若雨。
电闪雷鸣的伤害,白衣男人悬停了笔尖。随后广袖一挥,手下的字震动空气,打碎暗器,挡住刀斧。
他又写成一字。
这一字放在面前,听见了后面了援兵。
悄无声息的,那枚字在他的呼吸间消失无踪。
援兵已到,方才敌方压倒性胜利顷刻消失。白衣男这方步步紧逼,终于在一把弓射出一道箭光、打碎高悬在天上的琉璃盏后,大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地。
外面处处重兵,走到里面却空无一人。
寂寥的庭院、残缺的落花、流水无声。
谁人都没有想到,一世恶名的魔神最后的殒命之地会是这里 。多少英雄最后不都陨落天险之地,再不济也得死在英雄刀下、美人杯里。
门庭重重叠叠,错落有序。白衣男人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半掩的门扉,抬脚要走。
身后那群人跟着他。
小心推开门。
屋内,是女子的胭脂粉味。
“师兄,小心!”
白衣男人看去,这扇门居然合住了,仍后面人怎么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