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梦到扇她巴掌的大炉子。
这回她完全不在意它了,上前打回那个巴掌,趾高气昂地让它滚。
大炉子哭啼啼留下一串眼泪就消失了。
醒来时还是黑夜,周遭寂静无声,陈三似却已经清醒了。
她想去撒尿,于是在炕上摸自己的衣服。衣服一般就放在枕头边,一伸手居然没摸到,可能掉地上了。
她去推吴六,想让他下床给自己点蜡烛。
这一下竟然也没碰到。吴六一般就在自己旁边啊?
她这才感觉到不对,喊了好几声“六子”,竟然一点回应也没有。
一股惧意后知后觉涌上心头,她“草草草”地骂了几声,心想这他爹的咋回事儿啊?让人绑架了,可手脚还能动啊?不像是绑架。
草草草草!
别他爹吓人了草!
梦魇?
鬼?
她连声地骂,一想到“鬼”了之后反而收住了嘴,四份恐惧变成了十分。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就这么死了。
强打起精神,抬起自己湿漉漉而苍白的脸。她的心脏正跳动得格外激烈,因着莫名的兴奋感而汗毛竖立、呼吸急促,但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冷静、冷静。
不论是什么东西,困住她,还不出声,不就是想看困兽挣扎的场面吗?
好奇?试探?玩弄?惩罚?
可以啊,当然可以。
于是她蜷缩着,将眼睛瞪得老大,惊慌失措地看着看不清的周围,在一片虚无与耳边的嗡鸣声中逼迫自己幻想,幻想着自己死后吴六戴着白花给她下葬的样子。
一滴泪瞬时滴下来,起初她咬着唇强忍,而后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极小声地抽噎一下。
这一下之后眼眶更红,鼻孔翕张,“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要钱,我有,只求求你留我一条贱命。”
许久,只有耳边脉搏的跳动声。
她越缩越小,又道,“如果你不要钱,我还有别的。你不知道吧,我是雌雄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