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德身上的药效还未过,瞳孔微微一震,“外面少说也有二十几人,你就不怕?”
门窗漏风,覃乐额前的一小缕碎发被风吹乱,微微扬起头,道:“王显德,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姬上雪要杀的人,无论藏到哪,都得死。”
“你派人跟踪我。”王显德眉头皱得更深了,想坐起来,却也使不上劲,只得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
覃乐走到高灯架旁,垂眸看着忽明忽灭的烛火,目光渗着凉意,“你把消息传出去的时候,符振中的人就围了上来。”
话音刚落,覃乐猛地推倒了高灯架,烛火扑灭,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屋外的狂风暴雨。
外面的黑衣人见灯灭,发觉不对,立即踹开了门和窗户,迅速冲进屋内,身手之快。
厢房两侧埋伏已久的亲卫,接连现身。
电闪雷鸣,两方人马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覃乐自然也是有所准备,不过半炷香时间,院子躺满了尸体,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染红地面,凌娇手握着刀柄,血水在刀尖凝成了一条殷红的线。
覃乐站在廊下看着她,许久,才堪堪回神。
她想不明白,宁远侯率领的五万将士,都如同凌娇一般,作战英勇,他们究竟如何在凉州全军覆没。
王显德五花大绑,被人带了出来,适才在门缝偷窥,看得心惊胆战,“这姑娘,是个什么人?”
覃乐收回思绪,身形一晃,大概是淋了雨,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许久,脸色愈发苍白。
凌娇收刀入鞘,回过头,眼神只捕捉了一瞬,那个帕子立刻被覃乐藏了起来。
亲卫上前回禀道:“女郎,朝廷派下来的是朱自贤,这会儿应该已经赶到扬州了。”
“看来,行动就在今晚。”覃乐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凌娇,“你带一队人立刻前往扬州,别让那群人下黑手。”
符振中身上还藏着事,不能就这么死了。
凌娇表情略显犹豫,“可女郎——”
“你先去,我随后赶到。”覃乐见她不动,继续说道,“我没事,快去吧,千万留心赵统昇和朱自贤,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凌娇点了一下头,须臾,带着一队人离开。
王显德大彻大悟,事情总算缕出了头绪,深深吸了口气,“年纪不大,心里全是算计人的东西,和那群老东西比,你也不遑多让。”
覃乐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淡声道:“王大人廖赞了,再怎么厉害,我也是一介女子,掀不起什么大波浪。”
王显德心道:这话说给鬼听,鬼也得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苦涩一笑,道:“原来我们都想错了......”
错得离谱。
覃乐侧目看着他,“你觉符振中会起兵造反吗?”
王显德心中一阵恶寒,“那也是你逼得!”
覃乐敛眸,遮掩眼底的倦意,“把他带下去。”
天亮后,雨水停歇,覃乐动身赶往扬州。
另一厢,赵统昇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着淋成落汤鸡的许寒韵,“你为什么非要跟来?”
许寒韵摘下斗笠,拢起衣袖一拧,“你管我?”
赵统昇递给她一条帕子,“许医师,你想知道姬上雪的事,就亲自去问她,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许寒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赵统昇自斟自饮,勾唇一笑,嘀咕道:“死鸭子嘴硬。”
许寒韵脸色骤然一变,“你再说话,信不信我缝上你的嘴。”
赵统昇抬了抬手指,接连挑战她的底线,调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
许寒韵盯了他几秒。
赵统昇顿时话锋一转,“其实,姬上雪的目的很简单。”
两人四目相对,一阵无言,许寒韵没等到后话,“说啊!”
赵统昇悻悻道:“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许寒韵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赵公子,你知不知道,大药谷有多少种毒药?”
赵统昇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覃乐想活捉符振中,一是调查红药居的案子,二是打压张灏一党的势力,事情深究,大抵就是魏皇后和淑妃的争斗,魏皇后无子嗣,母族又靠不住,她这样很难在后宫立威,而淑妃背后是当朝宰相涨灏,眼下淑妃专宠,霸道蛮横,一心培养自己的势力,魏皇后一旦失势,就很难爬上去了,符振中是张灏的人,这次事情闹大,也是给宣成帝提一个醒,后宫不能插手前朝的事,懂了吗,许仙女?”
许寒韵反应了一会儿,随即背过身思索。
赵统昇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侧过脸强忍住没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