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朝西走许久,沿途许久都不见一个路人。
唯有杂乱的马蹄一路朝西,估计是之前那伙鲜衣怒马的南朝人留下的。
突然,马蹄印消失了。
诸人朝西眺望,只见前头乃是一片开阔的冰面,北风早把雪吹得干干净净,唯有一条孤零零的河道被冻得结结实实。
河边还倒伏着好多棵怀抱粗的树干,以及破旧的棺材板。
估计每年春天这里都要发大水,所以会从上游冲下来一批老木和孤坟。
青玄说这冰面厚实得很,走在最前面。
见她毫无畏惧,大家便纷纷跟过去。
快要走完冰道时,盛凌云发现冰面上有件盔甲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刺眼得很。
曹氏兄弟见状立即拔刀环视周遭:四周无人,那盔甲犹如一条蛇蜕下来的皮,早就失去了威胁。
小曹首先过去把那玩意儿拎起来:骑兵的甲,制式和南朝截然不同,用料和做工更胜一筹。
盛凌云从没见过这玩意,也凑近细看:哇,这东西只要穿在身上,何止刀枪弓箭扎不透,估计只能用大斧或者铜锤,或那种带破甲棱的长兵器才能降伏。
大曹叹道:“辽军的骑兵盔甲,我见过。”
盛凌云脱口说:“那都是用大宋的岁币买的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几个男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她也赶紧把头一低,拉着莲生继续赶路。
小曹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东西放回原处。
哪知刚走出河道,便听见一阵“叮叮当当”,在寂静的雪地里显得特别刺耳。
青玄指着远处喊:“快看!”盛凌云一阵心跳如擂鼓,知道麻烦又来了。
雪地里殷红一片,伏着好几个人,看上去早就断气了。
除此以外,地上还有根颀长无比的马槊,起码有四米长。
马槊的尖头指着几株枯木,树下三人中仅有两个牵马,剩余的一个正在奋勇杀敌。
他的兵器乃是把方口大刀,别看挥洒起来很威武,连枯枝上的积雪都被成片震落。
但他的对手有两个,一个穿寻常皮袍,另一个却是混身盔甲。
仅仅一口大刀,铁片一般的玩意儿,别说制敌了,估计一会儿便会卷边成废铁。
盛凌云心说:你对手是人吗,那简直是人型高达!
大家现在都看出来,铁甲辽军想抢马。
树下牵马的青袍少年见有人来,奋力疾呼求救:“他杀了我们的人!”
莲生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盛凌云握住她的手,示意不必作声。
她天生有此秉性,越遇到这种时候,脑子转得越快,也越有决断。
刹那间她已想通:眼前的人必须救。
倒不是说非要做个好人——万一辽军杀人越货后,又来抢青玄那匹马呢?
不等她把这话说明,朱公便朝她点头,看来大家想到一起了。
于是盛凌云望向曹氏兄弟:“动手吧,否则咱们的马恐怕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