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油米面,可你们带着它们,路上也开不了伙啊?”
这下大家都懂了,她一文钱都不想出。
盛凌云早就揣摩出她的意思,等的就是这句话,见机立即反诘:“照您这意思,只有见官这一个办法了?”
玉镶金洋洋得意:“我是为你们好,见官先查文牒,恐怕这一关你们就过不去。”
终于露出了无赖嘴脸,围观者里有人撇嘴。
一直在人群外围不吭声的裴二郎突然发话:“谁说他们没有文牒?”
玉镶金反驳:“那还要找我办新的?”
裴二郎笑道:“我又没说他们,是我要办嘛。”
轻飘飘一句话,顿时改变了局势,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朱公朝曹氏兄弟叮嘱几句,大曹小曹分别去了前后门,像两尊门神一样矗在那里。
兵可不用,但不可不备。
盛凌云明白,朱先生是怕情况有变,大家须有机会破门而出。
此时此刻,玉镶金的面孔完全板住:“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盛凌云毫不客气:“我要你后门栓的那两匹马。”
玉镶金冷笑一声,略微朝边上使个眼色。
只听见“哐当”一声,有伙计朝地上摔碎一只茶碗。
诸人惊愕莫名之中,见那伙计跳出来破口大骂:“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趁火打劫?马多难买啊,前儿有人出金子我们都没同意。老板娘好说话被你拿捏,我顺子可不怕!大不了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个人气势汹汹来找麻烦时,当事人千万不能被激发出情绪,否则甭管是愤怒、胆怯哪一种,都算入局。
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的事情若引来官兵,吃亏最大的就是这对夫妇。
所以他们此刻的恫吓完全是虚张声势,只为最后一博。
盛凌云得借势——只要气氛到了,周围的人怕引火上身,就算为自己打算,也会过来帮忙圆场。
她把手一摊,做出心有不甘的样子:“诸位,我还能怎么办?”
听了这话,食客们咂嘴舐唇,细辨味道,都会意了。
他们也不想官兵上门,纷纷开始劝玉镶金:“老板娘赶紧拿出点诚意,这个时候就别那么精刮了。”
还有人指责伙计:“顺子,怎么净跟着捣乱呢?”
玉镶金大喊一声:“非得我破财才行?”
她声音很大,但四周的食客尽皆默然。
这种缄默反而比开口更有力量,玉镶金终于气馁了,挣扎着说:“我的马还要干活呢,都给你们可不行。”
最后大家各退一步,一匹马成交!
食客们散去,朱公他们也把行李搬进了房间。
莲生安慰青玄道:“我的药对付外伤最有用,保准你额头不会留下疤痕。”
盛凌云则说:“你有伤,身体又弱,那匹马给你骑。”
青玄连忙朝她们行礼说:“谢谢两位姐姐帮忙出头。”
盛凌云指指几个男人笑道:“没他们撑腰,光靠我据理力争,那可谈不拢。”
青玄连忙又向其他人答谢,朱公这才发话:“敢问盛姑娘以前做什么营生?”
她恭敬回答说:“仅是个管事婆而已,中等人家的。”
朱公点头道:“那也需要些调度人事的才干,更需要辞令娴熟。”
说完这个,他指了下脑门笑道:“做任何事,心可以热,但头脑要冷。”
盛凌云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刚才攥紧拳头想暴打对方的细节,鼻头竟有些酸酸的。
如果当年初入职场时,能遇到高人略加指点一二,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
刹那间,她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起身行礼:“受教了。”
这边刚把住处拾掇好,盛凌云想着之前裴二郎的襄助,决定出来看看能否遇见他,也好当面致谢。
下楼时遇见顺子,她还笑嘻嘻地主动招呼了他,并没说什么。
已经达成一致的事,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所以尽可能保持沉默,才是最聪明的态度。
她在一楼没瞧见裴二郎,只好回到二楼,绕来绕去也没寻见自己房间。
正有些纳闷,只听到身后房间内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还没等她来得及把“怎么了”三个字甩出去。
门已经开了,裴二郎的声音旋即飞到她耳边:“有没有金创药!”
他那十万火急的语气,让人脑补出一幅惨烈的画面。
究竟是皮开肉绽了,还是血流成河了?或者更可怕,肢体截断?
盛凌云不安地缓缓转过身,走近一看:别说飞溅的血液了,连一滴血都没看到。
再从头到脚瞅瞅他,五官俱在,四肢健全。
“伤哪里了?”她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