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第一次期末考试,祁念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36。这让她的妈妈齐女士喜出望外。
没错,祁念的爸爸姓祁,妈妈姓齐,而他俩不仅亲切地互称“老祁/齐”,各自的同事也会这么叫他们,让祁念经常有些混乱。
齐女士没有想到,祁念吊了一年车尾,竟然换了个环境,就在半年内重回“好学生”行列。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她对“因材施教”、“育人环境”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祁念倒是很淡定,这一年她学习起来比之前轻松很多不假,但考出这个成绩,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考前刷练习册,意外押中了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
作为奖励,齐女士给她买了一部手机,是诺基亚经典款,虽然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玩玩无脑小游戏,祁念还是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小心翼翼地在通讯录里存下第一个号码,是林琞北的,并且思虑再三,给他发了短信:“我是祁念,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他回复地很快,“知道了,小企鹅。”
此后几乎每天都会有联系,吐槽试卷太多,分享新听到的好歌,聊聊今天做了什么,还有林琞北永不厌倦的冷笑话,一点一点堆满了收件箱。很偶尔地,林琞北也会打来电话,随意地聊上几句,但祁念始终没有主动拨出过那个号码。
除夕的晚上,在姥姥家吃完团圆饭,祁念和爸妈一起溜达着回家。祁/齐氏夫妻一向恩爱,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只顾手挽手聊天,仿佛孩子不存在,祁念习以为常,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还没有“禁鞭令”的城市里,此起彼伏地炸响着鞭炮声。路过江边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在江滩上放起烟花,夜空被映得绚烂。祁念突然有点想林琞北,从昨天开始,好像就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估摸着爸妈注意不到自己,她悄悄地放慢脚步,把距离拉长,拨通了林琞北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祁念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祁念?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那点突然涌起的想念便似乎难以启齿,祁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是我。”
“没什么,就是路过江边看到有人放烟花,想问问你在不在附近。”
祁念和林琞北的家都离江边不远,她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自然的理由。
“没有,家里有点事。”
他并没有想细说,祁念也能感觉到听筒那端的低气压。
“那你听听烟花的声音吧。新年了,所有事都会好起来的。”祁念不知所措,只能送出自己都觉得无力的宽慰。
烟花急速升空,热烈绽放,混杂着人群的欢呼,是辞旧迎新的兴奋与鲜活。
林琞北沉默地听着,然后短促地笑了一声。
“谢谢你啊,小企鹅。”
“新年快乐。”
那个假期,祁念再也没有收到林琞北主动发的消息,她发给他的短信,也只有简短的回复,有时候信息发出,隔很久手机屏幕才会亮起来,但始终是句句有回应。
开学前两天,祁念纠结了很久,还是给林琞北发了短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买齐女士托人问了“名师”,推荐高二下学期用的练习册。早上8点发出的信息在一个小时后收到了回复:“好,下午两点?”祁念从床上跳起,没忍住雀跃,回信息的语气便显得非常不像她,“好呀好呀,那你来我家小区门口等我嘛。”
数年后祁念在第一次用到微信的“撤回”功能时,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翻到这笔旧账,只恨当年的运营商不够体贴。
林琞北一向准时,祁念两点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倚着自行车在等她了。
“看你给我发的书城位置还有点远,就骑车来了,我带你吧。”
祁念没有推辞,坐在了车后座,手忙脚乱一阵后,轻轻抓住了他的外套。
“冷的话可以把手□□外套口袋里。”林琞北转头嘱咐了一句。祁念试着往口袋的方向伸了伸,感觉这似乎是一个拥抱的姿势,脸微微红了,“没事,我不冷。”
林琞北在这个假期好像沉默了很多,两人也便无话,只有自行车的车轮和链条,一声声规律地打着转。
去书城的路线沿着江边,路过除夕夜放烟花的那片江滩,祁念没忍住,问出存了大半个假期的疑惑,“除夕夜那天…你家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林琞北仍然沉默地骑着车。直到祁念已经没有再期待回答了,他才轻声开口,“那天…我奶奶走了。”
原来,那个除夕夜,林琞北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从小把他带大的奶奶突发疾病,家里的长辈都在医院里焦急地忙前忙后,他没能跟着一起去,只能握紧手机等消息。
零点的钟声敲响,他听到隐约传来的庆祝声。
但奶奶还是留在了旧的一年里。
“大概就是这样。奶奶走得很快,应该也没有受什么苦吧,还好。”背对着祁念,男生